梁山伯和祝英台分塌的那碗水就摆在那,在叶景主动?去将它抬走之前?,江倦绝不会去动?它。
在观察人和拿捏分寸感这一块,江倦确实是太擅长了。
叶景有时会很明?显地感觉到江倦的贴心,情商高到他忍不住感叹:幸好他喜欢的人是江倦。
高一的期末考安排在了一月尾,25、26连着考了两天,周五下午的理综一考完,就开始放寒假。
叶景的爸妈只在寒假的第二天出现?了一下,回家待了一天半,给叶景做了两顿饭,晚上又匆匆离开了。
说是接了一个科研项目,保守估计最快也要到三月才能有一段休假的时间。
他们跟叶景说自己的工作并不是在报备,而是一种叮嘱,言下之意是:我知道春节很重要年夜饭很重要陪你?很重要,但我不在乎,我觉得我的工作更重要,所?以从?现?在起到三月都不要来打扰我。
叶景听得明?白,对自己接下来要一个人待在家里并不在意,反正他可以到江倦家蹭饭。
江倦也是一个人过寒假,每天能跟叶景一起吃饭是再好不过了,两人每天早上一起出门?买菜,中午和晚上各吃两顿,下午还能一块溜溜狗,叶景有时会回自己家睡,有时懒得走了就直接在江倦家过夜,日子?过得倒也自在。
今年的情人节在除夕夜的前?一天,江倦原本打算那天做个丰盛的烛光晚餐,邀请叶景到自己家吃饭,他连在那天给丘比特穿什么衣服都想好了,偏偏没想到爸妈今年竟然调了年假回家过年,并恰好在情人节当天到家。
他们一家四口都是大?忙人,一年到头没两天是能聚在一起的,一聚在一起就有说不完的话,江父江母会过问江亦的工作,会关心江倦的功课,会操心两兄妹的关系,似乎要将一年缺失的父母爱都在过年的这些天中补回来。
这种时候,往往是“家”的存在感最强烈的时候,江倦格外珍惜。
只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原本买菜做饭遛狗这样的是都是和叶景的双人行,现?在有了家人,江倦就只能放弃叶景。
叶景从?前?不是没有度过这样一个人的时光——爸妈不在家,没人说话,日夜颠倒的作息,白天睡觉晚上打游戏,饿了就给自己做点快餐,不难吃也不好吃,吃饱了继续打游戏或者?看书,有时他实在提不起做饭的兴趣,甚至会给自己喂一勺花生酱。
花生酱是真不好吃,也不顶饱,它唯一的作用就是防止低血糖晕倒。
毕竟如果?真晕倒在家撞到了什么昏死过去,也没人能发现?他帮他打120。
年夜饭对中国人来说是一顿意义?非凡的晚饭,这顿饭本身并没有什么意义?,意义?都是人赋予的,一年中作为结尾的时间,一家人团圆,都是人们赋予这顿饭的意义?,没有了这些,它就跟普通的晚饭没什么区别。
所?以叶景对父母缺席年夜饭这件事并不是很在意,更直白地说应该是他早已习惯了这件事。
只是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格外想念姐姐。
叶喻还在的时候,爸妈会为了她尽量抽空回家吃年夜饭,即便真的没空或是赶不回来,也会在除夕夜给他们打电话。
最重要的是,那时至少?还有姐姐。
偌大?的房子?里,至少?还有叶喻在。
今年,他除了想念叶喻,还有点想念江倦。
自江倦的爸妈回来后他俩便没有再见面,哪怕相隔没有百米,两人也只是网上联系。虽然江倦给他发的信息很多也很有趣,但实际上叶景还是一个人。
从?两个人变成一个人,难免有些戒断反应。
叶景想到江倦没出现?之前?,他那个姐姐,江亦,也是这样一个人。
一个人确实孤独,所?以对江亦来说江父江母确实是个好爸妈,他们给她找来了江倦,一个领养回来的孩子?,最后赤忱忠心,爱着江亦,爱着这个家。
老天实在不公平,夺走了叶喻,送来的江倦也不是独属他一个人的,叶景其实什么也没有。
年初九,大?部分要上班的人都回去上班了,只有还在放寒假的学生和退休的老人在家里。
叶景一个人过的时候不记时间也不记日期,并不知道今天几号,信息铃声响时,他正在睡觉,隐隐约约听见了,却并没有拿起手机看信息的打算,转了个身就继续睡。
窗外的天已经大亮了,隔着厚重的窗帘,房间内还暗如深夜,叶景在睡梦中昏昏沉沉,江倦的电话打进?来,他听了好一会才从梦境挣脱,反应过来这是手机响了。
两人已经有一周半没见面了,叶景接起江倦的电话,喂了一声,声音低低的,还有些哑。
他昨晚又打了一个通宵的游戏,五点才睡,到现?在才睡了四个小时,头又沉又晕,身体很困了,精神却很亢奋。
心情烦躁之下,叶景完全没有说话的欲望,就连拿手机的力气都不屑给,就将手机放在枕头上,远远地听着江倦的声音。
江倦的声音听起来倒像是醒了很久了,他笑着拖长声音喊:“起床啦——今天天气很好,去不去摘草莓?”
“不去。”叶景毫不犹豫就拒绝了,“我要睡觉。”
“摘了草莓回来你?想吃什么我就给你?做什么。”江倦说,“草莓蛋糕,草莓慕斯,草莓班戟,草莓酱,草莓炒酸……”
江倦念菜单的声音环绕在叶景耳边,叶景原本就亢奋的脑神经被他这么一念经,彻底清醒,起床气也跟着复苏。
叶景抓起手机,对着电话命令道:“闭嘴。”
江倦没闭嘴,反而直接道:“出来见面吧,我想你?了,叶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