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算从最基础的部分来教陈嵩,所以将自己的计划娓娓道来,至于陈嵩说的那番话池夏压根就没有回应。
陈嵩从一开始的微笑,逐渐变得勉强,听着这犹如天书一样的教学,他连忙喊停,说道:“池老师,你说的那些术语还有名人画家我都不太了解,不如你就像教珺珺那样来教我吧。”
池夏不免轻笑,眉眼也多了几分撩人的妩媚,但笑不入眼底,眸光冷冷然然,她说道:“你是说让我手把手教你?”
陈嵩特意往陆曼珺那边瞥了眼,见她那沉着脸的样子,喜上眉梢,有效果了!
他崇拜地看着池夏,夸赞道:“珺珺看人的眼光很准,能让她留下来当老师的人一定是特别优秀出色的,我相信珺珺,也相信池老师的实力。”
都说花言巧语骗死人不偿命,陈嵩显然掌握了这项技能。
她双臂揣怀,含笑的桃花眼眸转到陆曼珺的身上,别有深意地说道:“那我得先问问陆小姐刚刚是否满意我的教导,如果满意了,那我可以考虑考虑手把手的教教陈先生。”
池夏语气在“手把手”这一词上加重,她眼尾上挑,侧歪着头,面儿白,唇儿红,那双眼眸看得陆曼珺心颤颤。
陆曼珺当即想到自己和池夏发生过的意外,也想到了脸颊上感受到的温软与娇嫩,她再也坐不住了,起身拽着池夏的手把她挡在自己的身后。
陆曼珺瞪着眼睛,对陈嵩说道:“想什么美事儿呢,这是我老师!能让你进画室听会课你就该感到荣幸。还在这儿挑三拣四,名人画家都不知道谁是谁,你学什么学,你一个学金融管理的不去公司里摸鱼,跑我这浪费什么时间啊。陈嵩,我给你说个明白话,你也别来我这上课了,池老师的损失我赔,我有钱!所以你赶紧回去忙活你公司吧,别再来试探我什么时候跟我爸妈和好,烦得要死。”
她这不是撒气,是正儿八经的心里话,陆曼珺怎么想都想不明白陈嵩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非要来学画画,还美其名曰陪自己。
自己没脆弱到这种地步吧?需要一个还没自己大的弟弟来陪。
所以陆曼珺忍了又忍,直到她脑子里幻想出池夏握着陈嵩的手画画,两个贴得很近,一想到这儿,陆曼珺紧绷着的弦就断开了。
忍什么忍,不忍了!
她连自己爸妈都不忍受,何况一个陈嵩呢。
再说了,陆曼珺小气地还没忘了那天陈嵩伤害她的话呢。
今天新仇旧恨一起清算!
池夏看热闹不嫌大地拱着火,慢悠悠地说道:“你生气了?是觉得我没资格教陈先生咯?”
陆曼珺真是恨不得用手捂住她的嘴,“我没有!”
池夏见状,勾唇笑着把后面还想要说出来的话给咽回了肚子里,本想着继续火上浇油,可看到陆曼珺这急得抓耳挠腮的样子,池夏倒有点不忍心了,不禁自圆其说地劝慰着自己,小孩一个,自己要是再欺负下去,指不定红了眼睛也是有可能的。
池夏打消了这个念头,不见得陈嵩就能听话的安安静静地闭上嘴巴。
陈嵩听到陆曼珺的话,他强颜欢笑,好似听不出陆曼珺想要催赶他,陈嵩失落地说道:“珺珺,我们不是说好了么,我要陪着你啊,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的,我们是青梅竹马,是世界上最要好的朋友,难道你忘记了?”
陈嵩企图用自己的一腔真诚去感化陆曼珺,怎么可能会有人像陆曼珺这样顽固不化,明明没什么知心朋友,就只有自己了,为什么她就不能回头看看自己呢?
他清楚陆曼珺的孤独,所以妄想着闯进去独自霸占。
可那只是他的一厢情愿啊,感情是相互的,陆曼珺没有开窍,那就是没有,一辈子也只能接受他是朋友的身份。
因此陆曼珺深吸一口气,她说道:“陈嵩,我不需要你事事陪着我,真的,你觉得这是为我好,担心我才会这么做,但在我看来这样的行为会让我感到害怕,我一个人也很好,我没有求着你一定要为我做出什么样的行动,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她不再有所顾忌,“我从家里搬出来,和爸妈有关,也和你有关系,每次我和爸妈吵架,他们都会让你知道,然后呢?然后就变成了你来劝我和好,这有必要么?家丑不可外扬难道我爸妈不懂这个道理么!你们这样只会让我觉得你们是一家人,我就是个外人。所以我离开了家,搬到了这个地方,离得你们远远的,我心里真的轻松很多很多。”
陈嵩惊愕地合不拢嘴,他失望地说道:“你怎么能这样想?有我给你们牵线搭桥,这不是很好么?而且我们不是好朋友么?我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陆曼珺轻嗤着摇了摇头,“你看,这就是我们的分歧。陈嵩,我不想跟你吵架,我很累了,就让我跟着池老师享受每一天的安宁,好吗?”
“珺珺,你变了。”陈嵩沉痛地看着陆曼珺,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个地方他也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了,他是喜欢陆曼珺,可自己也是骄傲的,容不得陆曼珺次次无情践踏自己的真心。
他摔门而去,钉在墙上的那张画框掉了下来,那是陆曼珺画的月季,是她最成功的一幅画,所以陆曼珺小心翼翼地挂在墙上,还炫耀给池夏看。
如今,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陈嵩毁掉,从高高的墙摔落。
陆曼珺仿佛又回到了曾经待在家里的时光,这月季花是代表着陆曼珺的现状,这被她曾当做是炫耀的美丽,现在却被人毁掉,一种难受的无力感席卷而来。
脚步声响动,陆曼珺低着头,她看到了池夏站在自己的对面,陆曼珺攥紧了双手,她克制不住情绪,纵身来到了池夏的怀里,久别重逢的怀抱是令陆曼珺熟悉的味道,她轻声道:“池老师,就让我抱一会儿,可以么?”
池夏能对陆曼珺心软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她手指穿过陆曼珺的发丝,拍了拍她的头,道:“今天抱歉。”
“抱歉?你对我说抱歉干什么呀。”
池夏笑着,温润的眼底有着浅浅的缱绻,她说道:“我只是觉得说出这样的话,可能会让你开心一点。”
“池老师又没有错,你不要跟我说道歉。我其实心里明白,我爸妈一直想着撮合我和陈嵩,那怎么可以啊,他比我还幼稚,就是个弟弟,不能因为我们两家有交情就想要撮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