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
大荆皇后没有福分早逝,其子早夭,当朝未有嫡子,按照立嫡立长的规矩,大皇子继承皇位名正言顺。
做他的春秋大梦。
魏游只想大笑出声,他以为大皇子偷偷来挑拨离间,没想到更蠢,企图私下拉拢自己。
他们的关系有何修复的余地:“乡野村夫尚知父母健在不分家,大哥不知?”
意思是皇帝还没死呢,就想着继承皇位,就算继承皇位那也是皇帝突然暴毙未立太子的情况下,如今皇帝健朗他说这些话实属大逆不道。
外头守着人,大皇子自不会放任今日之事传出去:“既然说了,便敞开天窗说个痛快,六弟仍要执迷不悟?以你的聪明才智,岂会不明‘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的道理?”
良木?贤主?
大皇子吗?
魏游终于抬头正眼瞧大皇子,眼底的讥讽终叫大皇子怒意直冲脑门:“本宫最厌恶的就是你们这一副视万物为蝼蚁的高上姿态。”
茶盏扫落在地,几滴水渍溅在衣摆。
大皇子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无法言喻的愤怒,他的双手紧握成拳头,仿佛随时准备爆发。
魏游静静注视着发癫的大皇子,像是在看一只丑态百出的猴子。
又是这种眼神!
又是这种眼神!
大皇子胸前剧烈起伏,压抑多时的怒火喷涌而出:“我能够走到今天的境地,全是你们逼的!一样是皇子,一样是庶出,凭什么你们父子情深,而对我视若无睹?”
此刻,大皇子哪还记得克制理智,眼里满是化不开的深仇积恨。
“你知道为了能让他多看我一眼,我曾多勤学刻苦,每日朝经暮史、悬梁刺股,只为一声肯定,但他呢?像是批阅无关紧要的奏折一样,看一眼便搁置一旁,甚至连一句‘做的不错,下回继续努力’都不愿意敷衍,你们可知我的感受?”
“不,你们不知,”大皇子似乎陷入了癫狂中,自顾自道,“不用争不用抢,我渴望的梦寐以求的,你们轻而易举就能得到,当你磕磕巴巴背完《三字经》时,他夸你‘我儿聪慧过人’,于我,仅冷漠地丢下一句‘你无需用成绩证明自己’!”
“你呢?不学无术是性格活泼,狂妄自大是皇子气质,强抢民女是皇家福气,父子情深,眼里的沙子都是含在嘴里的金子。”
大皇子可怜?
抛开一切前因谈后果,高墙之内的人谁不可怜?
魏游冷笑:“所以你收买我宫中伴读侍从,纵我成为不学无术之人?所以你联合国舅,企图在天高皇帝远的东岭置我于死地?所以你今日来找我,准备翻了这破天自己当主子?”
被当面戳穿,罪魁祸首却不见一丝愧疚。
“弱肉强食,这便是高墙之内的生存法则。既然六弟打算一条死路走到底,那么他日也别怪哥哥我下手狠了。”
大皇子慢条斯理地整理微乱的袖口,嘴角轻扬,又恢复了刚入门时从容尊贵的模样,不见一丝狼狈,甚至颇为遗憾道:“你成亲那日的药下得太轻了。”
魏游也笑:“多谢了大哥帮忙,让本王得了一门好亲事。”
两人不欢而散。
灯芯燃烧至尽头,火焰随风跳动着,仿佛下一刻就会熄灭。微弱烛火下,新灯芯接替了旧灯芯的工作,继续完成照明的使命。
明亮的灯光将魏游颀长的身影拉长,同时也照亮屏风后面的人。
“在想什么?”
端坐在屏风后头的人替魏游倒上一杯清茶,魏游没有喝,接过后拿在手里把玩:“在想皇后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话问的没意义。”
魏游小抿一口,称赞:“没想到三哥还有这般手艺。”
在屏风后坐着,将魏游和大皇子的话听的一清二楚的,正是这位大皇子口中道貌岸然的大荆三皇子。
三皇子盛了他的赞美,笑了笑:“世上可没多少人敢喝我沏的茶。”
一语双关的话,魏游似是没听出来:“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还怕这个?”
话一出,仿佛时间停滞了一般,紧张和压抑的气氛陡然弥漫开来。两人一站一坐,视线相互碰撞在一起,形成了一股无形的压力。
还是三皇子先开口:“所以你选择站在我这边?”
“三哥怎么不先问我如何得知的消息?”魏游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