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汀扬起眉毛,很新奇似的上下打量她一番,像是这会儿忽然意识到如今是什么情况,以及昨日她们都做了什么,耳朵一下子红了。
她刷的从顾怀萦怀中坐起来,低头咳嗽一声,避开眼神道:“那阿萦,要不要先把头冠摘了?”
顾怀萦眨眨眼,带着一点期待地问:“……可以吗?”
“咳,按规矩是不可以。”容汀说了句废话,又殷殷道,“但是若是阿萦的话,这规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顾怀萦:“……”
顾怀萦沉默了会儿,问:“你,会拆吗?”
“这还不简单?”容汀喜笑颜开,顿时跃跃欲试地准备上手。
然而盯着顾怀萦那颗在今日格外华丽的脑袋看了三圈之后,容汀悟了,异常无辜地说道:“当然不会咯。”
毕竟她大小也是个公主,平日里呼奴携婢,身边总有无数人在伺候着,的确从没自己拆过发髻,更何况是这么复杂的。
想到这里,容汀忽然记起,前世那最后三月,她的头发都是阿萦帮忙梳的。
阿萦不会挽什么复杂的发髻,但手指捏着梳子,沾上一点头油划过发根时,动作总是异常温柔。
就这么想着,容汀忽而不自觉地微微笑起来。
顾怀萦:“……”
又是这样的目光。
顾怀萦并非从未发现过,容汀面对自己时,时常会露出这样的目光。
那目光必然是在看着自己的,但是眼底却有某些东西,似乎并不属于自己。
顾怀萦脑海中又回荡起了在祭天阁上听到的话。
“请爱她。”
那个说着这句话,看上去真不像自己。
顾怀萦说不出哪里不像,但是却很肯定,自己不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那样……像中洲人的表情。
或者说,那样……像容汀的表情。
顾怀萦轻轻捉住容汀朝她伸过来的手,那只温暖的手就这么妥帖地躺在她的掌心,流溢着死亡的色泽。
为什么一个生人身上,会有这么浓重的,死的颜色?
那只所谓的蝴蝶,究竟是从哪里飞来,落在的容汀的身上?
理所当然的偏爱,一见钟情般突如其来的爱慕。
顾怀萦在这一刻恍然想起很久前……虽然实际上不过过去了几天而已,那个面色惨淡命不久矣的妃子尖锐地问她,南陵给长公主下了什么样的蛊毒?是不是趁虚而入,对她的梦境做了什么手脚?
或许……并非梦境。
“阿萦?”容汀见顾怀萦半晌没有吱声,以为她生气了,有些心虚地说道,“阿萦,要不我试试吧?也许能摘下来也说不定……不过要再戴上去肯定是不可能了,但是没关系,咳,朕说你不用戴就可以不用……”
“阿容。”顾怀萦很轻地打断她的话。xzf
容汀乖乖闭上嘴,看着顾怀萦时脸颊还是有点红。
她昨晚把眼前的心上人翻来覆去从里到外地折腾了一番,原本以为凭她的养气功夫,今日一定可以平常心相待,要是阿萦害羞还能安慰一番。
没想到倒是自己不停地在害羞,阿萦看上去就仿佛那一觉根本没睡过,淡定得叫人心都要凉半截了。
顾怀萦微微侧着头看她,轻声问:“阿容,你认识,其他的我吗?”
容汀在这一声没头没尾的问话中愣住了。
而顾怀萦已经在对方的神情中得到了答案。
“你认识。”顾怀萦这么说道,却仿佛松了口气似的。
那些突如其来的偏爱和好意,那句突如其来的“我很爱你”,仿佛在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中,终于落到了实处,让顾怀萦几乎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自己是不是会为此而失望。
容汀张了张嘴,吐出来的声音忽然有些哑了。
“阿萦,你……为什么这么问?你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