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是不会道歉的?——但为了?不让乐安王遭君王厌弃的?流言传遍宫廷,她遣人从皇帝的?私库中选了?礼物,令清瑶亲自送过去,以示信重。
清瑶领命出了?殿门,却在廊下看见了?一道极为熟悉的?身影。
朱衣玉冠,倜傥若神,正是乐安王殿下。
楚怀安在瞥见清瑶出来之后,忙提着衣摆飞快上了?台阶,匆匆向清瑶拱手一礼,迟疑问道:“尚仪,不知陛下……”
“陛下已然消了?气,正批奏章呢。”清瑶看出了?他脸上的?担忧,更加不解他此番作为,问道:“殿下既然心中放不下,刚刚又为何要离开?”
“我……”丰神如玉的?青年?垂下凤眸,得?体?而规矩地向临华殿的?方向施了?一礼,“不敢逾越。”
他的?声音极轻,不像是回答旁人的?问题,反倒像是在警醒自己。
“天气渐凉,还望尚仪提醒陛下添衣。”
“下官定?然尽好本分。”
年?长的?尚仪女官看着青年?逐渐离去的?身影,又回头瞥了?眼高大巍峨的?临华殿,幽幽叹了?口气。
好端端的?,这是闹什么呢?
她作为皇帝身边最?亲近的?女官,算是少数几个知道楚怀安身份的?人,深知兄妹俩的?情谊深厚,非常人可比。
好不容易没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又得?了?丹药,不必受天人永隔的?苦,怎么偏偏又闹起来了?呢?
悟黄梁(三)
公事谈完之后,天底下最尊贵的这对堂姐妹难得放下政务,聚在一起?煮了壶茶。
永宁郡主轻哼一声,看出?了皇帝的心不在焉,立马拿出为君分忧的架势,道?:“陛下心情不佳?”
皇帝不答,只支额长叹一声。
“难道是为了云州的灾情?”
“昨日洛含章已然递了折子回来,受灾百姓业已安顿。”楚灵均摇头,抬手为对方和自己各斟了杯茶,道?:“阿姐觉不觉得,怀安性?子越来越冷了。”
楚令仪端茶杯的手一颤,吃惊地望向她,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乐安的性?子不是一直这样吗?逢变之后,性?子冷清了些,倒也正常,陛下怎么忽然这样发?问??”
“啊?”楚灵均比她还要吃惊——可是阿兄待她一直都很温柔体?贴啊,哪里冷清了?除了最近这阵,阿兄对她可谓是百依百顺。
“陛下竟不知道?吗?乐安冷美人?的诨名都要传遍六部了。”见她果真不知,楚令仪有些促狭地弯了弯眉,道?:
“不单是吏部,就连我手下的小吏也不敢往他跟前凑。每每与?吏部交接,都要我费心费神地逮人?过去。”
楚灵均大为震惊,回过神来后,便又恢复了宠辱不惊的神色,略带些不满地开口:“怎能随意给大员起?这样轻佻的诨名。”
楚令仪一挑眉,“其实,这诨名还有一番渊源。”
说?完,便将手中的茶盏搁回了矮案,笑盈盈地望向对面之人?——显然是等着楚灵均主动发?问?。
楚灵均却不上套,慢吞吞地捧起?刚刚泡好的西山白露啜了一口,便悠悠然移开目光,吩咐周边的侍女再拿碟糖渍梅子。
“陛下不如少时有趣了。”楚令仪有些遗憾地叹息一声,这才道?:
“林相家的小女儿,自中秋宴上惊鸿一瞥后,便深深仰慕起?了乐安王的风采,接连半个月都堵在他回家途中倾慕心迹——”
楚灵均心中涌起?些微妙的不舒服,身不由?主地蹙起?了眉。
“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众人?为此叹息不已,故有此名。”楚令仪收了手中的这扇,含笑望过去。
楚灵均隐秘地松了口气,抬眼却见楚令仪正饶有兴味地望着自己,于是启唇道?:“仪姐姐何必羡慕怀安的桃花。我听说?尚书台的沈侍郎,也几次向阿姐吐露心迹,甘愿放弃仕途,自请入罗帷……”
青衫飒飒的永宁郡主一听她提起?此事,便拱手作揖,连连告饶,“陛下莫要打趣我。”
“嗯?”楚灵均抬眸望去,“我记得阿姐少时不是一直钟情于沈卿吗?”
只不过,沈忆安少有才名,野心勃勃,不甘蹉跎于后院之中。故而楚令仪才为了了却自家奶奶的遗憾,与?如今府中那位成婚。
不知怎么的,那位心比天高的沈忆安如今却放下了身段,求着到郡主府给人?做侧室。
“少时贪慕颜色,这才乱了眼,迷了心。陛下饶了臣,莫再提了。”楚令仪失笑着摇摇头,“不过,今日说?起?这些,臣倒是有一不情之请。”
“阿姐怎么同我这般客气?”
“柳郎家中世代从医,对医术十?分?感?兴趣,陛下能否让他在太医院谋个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