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呼出一口气,而?后却道:“再?等等,我?们只有一次机会?。”
眼下,京城四面城墙皆已关闭,她们也在鸿胪寺中不得?随意进?出,能传递消息的办法,只剩下信鸢了。
当年帮裴疏玉比京城更快一步得?到讯息的,便是王府用特殊法子养出的信鸢。这一次入京请封世子,她们的马车里,也悄悄带上了一只。
然而?到底是活物,能藏一只不被?发现已经?很不容易,放飞了就?变不出第二只,如若再?生变,其实很危险。
沈兰宜补充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我?想?办法再?寻蛛丝马迹。等这两日,若找不到新的线索,就?……”
就?再?放飞信鸢。
灵韫深深点头,然后道:“我?去将另外四位女官也叫来,只道要她们一起草拟贺表。悄悄吩咐她们也留心。”
氛围紧张,沈兰宜倒还心大地?笑笑,“这四位姐姐,不知能不能拿得?动笔杆子。”
随行?的只有沈兰宜真是女官,第二次开城门再?进?来的几位,其实都是女官打扮的女兵,来保护郡主的。
真有意外,总不至于真的任人宰割。
只是,觐见那日的“好运气”似乎没有重演,整日过去了,封闭的鸿胪寺内探听?不到一点多余的消息。
沈兰宜心下其实有一个猜测。
不是没有过这样的惨事——
引番邦祸水,搏境内一平,而?被?用来偿还这些外族虎狼的,是某座大开的城池,百姓的血肉和?蕴于民间的财富……
然而?,猜测终归只是猜测。战场之上最让将军头疼的,甚至不是真刀真枪间的碰撞,而?是各路消息之间真与假的博弈。
事关重大,沈兰宜既担心送晚了消息贻误战机,又恐那些偷听?得?的碎语是假话,到头来反而?影响裴疏玉的判断,权衡之下,不免有些踟蹰。
不过这一次,灵韫却意外的坚定:“沈姐姐,你告诉过我?,我?们可以?相信她。”
沈兰宜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她缓缓点头道:“好,由她判断吧。今晚,我?们……”
是夜,可以?趁黑放出信鸢了。
只是日头刚偏过正中,天色仍还大亮的时候,客馆前,宫里又来人了。
慈眉善目的老太监和?禁卫统领正说着什么,见灵韫前来,笑眯眯地?道:“小郡主如今也生得?这么大了。太后娘娘特派奴婢来传懿旨,宣郡主进?宫,小叙天伦。”
他又同?那统领道:“宫里的事,上面人都知道,大人不必担心。”
秦太后的地?位本该尴尬。她既是裴疏玉的姨姥姥,北境举事缘由的其中一环,又与她所出的故太子有关。
然而?多年来,秦家不显山不露水,朝堂上的位置却也稳固着。秦太后又一向不插手政事,与皇帝虽然无有血缘、不算亲近,但面子情一直在。
那些风言风语越是甚嚣尘上,便是为了做给世人看,秦太后这个长辈的待遇也都不会?差。
只不过突如其来的召见,还是叫灵韫等人有些意外。
“别后已是多年,如今,我?是该去给太后娘娘请安。”灵韫道:“还请公公带路。”
——
寿康宫中,秦太后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她唤来身后的宫婢,问道:“怎么还没来?”
宫婢看着面嫩,和?侍立在秦太后近前的那个中年嬷嬷画风迥异。
她战战兢兢地?答:“得?先去禀报陛下,一会?儿就?会?去鸿胪寺请郡主来。”
秦太后哼了一声,似乎很是不满这样的流程。
身后盯着的眼睛太多,秦太后随手翻了两页手边的佛经?,很快也看不下去了,转而?道:“药怎么还没煎好?哀家该吃药了。”
“是药三分毒,太后娘娘今日,咳嗽稍缓,只需服,晚间那一道即可。”
说话的人一身太医制服,襟扣齐整束到了领口最上方,发髻却梳的是女子发髻,缓步走来,有一种雌雄莫辨的气质。
秦太后瞥了眼身后一大堆原不属于寿康宫的宫人,既而?收回目光,朝这位女太医道:“是吗?但哀家还是觉得?头昏昏沉沉的,贺女医,你再?来替哀家把一把脉。”
贺娘子上前,纤密的长睫垂下一片细密的阴影,足以?掩盖她神情中所有的晦暗与不安。
“别担心。”秦太后忽然开口。
过了一会?儿她才接着道:“哀家不是那种治不好病,就?拿太医发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