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谈桐却好似对此毫不知情?。
她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像是一具被掏空了灵魂的躯壳,没有丝毫生?机,唯有眼泪在证明?她的存在。
李垚和谈桐认识的时?间不长,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只能先离开,留谈桐自己消化情?绪。
房门?被轻轻带上,谈桐的眼泪也突然?决堤。
她庆幸李垚离开,否则她不知如何和她解释突然?崩溃的情?绪。失去一个心心念念的角色确实?值得难过,长时?间停止工作对演员也是致命的打击,但她经历过无数比这还要艰难的困境,这些并不值得她悲痛欲绝。
令她绝望的是反复承受无妄之灾的不幸,和被迫背负不幸还要拼命向前?的痛苦。
如果没有《帝王恩》就没有现在她的成名,可没有这部剧她也不会被连绵不绝的疼痛折磨,以至于眼下止痛药的药效刚过,又开始痛得生?理性反胃。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对于身体?上的伤痛都有着最原始的恐惧。
无论是合作过的导演和演员,还是关注她的粉丝和观众,总是喜欢吹捧她的坚强,她的努力?,她的拼命,给她烙印上一个个撕不掉的标签。
可是她也会觉得累,严重缺少睡眠和休息让她的身体?不可避免地变差,躯体?的不适会让她失眠,她的身体?和精神就在这样的恶性循环中一步步恶化。
最为可怖的是,她对此束手无策。
她被架在火上烤,停下来就会失去一切。而继续拼命下去,前?方的路依旧未知。
当年她为了逃离这种不确定性放弃体?育选择了表演,如今看?来,她的选择似乎是正确的,但不过是殊途同归地掉入了新的陷阱。
或许是命运听到了她的呼唤,选择了“调剂”的方式让她被迫停下来。
她哭笑不得,她没有办法拒绝命运的安排,却无法避免地感到委屈。
她再次清晰地意识到,人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再强大的个人在命运的波涛中也不过一叶扁舟。
她侧着身,想蜷缩起来把自己缩成团,却发现因为腰伤根本做不到,只能以僵硬的姿势侧向一边,仿佛一截干枯的朽木。
这时?有人敲门?进来,是段柏章。
他手中端着一个小号保温杯,里面是温热的黑芝麻糊,不知道他是怎么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变出来的。
他把保温杯盖好放到床头柜上,抽出几张纸巾弯腰给她擦眼泪。
他的动作十分熟练,显然?已经做过无数次。
谈桐的难过已经被尴尬冲淡了,她从段柏章手里抢过纸巾:“我自己来。”
段柏章看?着她三两?下擦干眼泪,问?道:“费林说你在拍摄时?候受伤过,那是第一次受伤吗?”
谈桐以为段柏章要劝说她做手术,好好养病,却没想到他竟然?想促膝长谈。
“嗯,就是威亚事故。”谈桐说话间还有浓重的鼻音,这让她无法将刚才?的痛哭当做无事发生?。
“你们这个行业没有工伤保险?”
“啊?”谈桐懵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段柏章讲了个冷笑话,她礼貌干笑两?声。
“那第二次呢?是什么时?候?”
谈桐的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她张了张嘴:“是……后来也是意外。”
第二次受伤同样和圈内的腌臜相关,却是她不能回忆的噩梦。
若也是像饭局上的那一巴掌还好,会让她恐惧,也会让她愤怒,但不会让她回避。但那次不一样,因为那是她主动跳下的深渊,是自甘堕落的象征,是耻于提起的过去。
见段柏章还要追问?,谈桐抢白道:“你先给我讲你的车祸,我就给你讲我第二次受伤。”
“还有这么谈条件的?”段柏章笑了起来,但笑意不达眼底。
“我想怎么谈就怎么谈。”谈桐也故作轻快,心里却如同压上一块巨石。
段柏章凝视着她,谈桐闭上眼睛装睡,但也能感受到头顶传来的炙热的眼神。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快要装不下去的时?候,段柏章突然?开口:
“那我们都先保留自己的秘密,等想说的时?候再聊。”
麻烦
若不是生病,谈桐还真不知道有如此多的陌生人这么关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