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抬起头时,他转过身,牵住裴燎的手,踏上了离开的路。
“结束了?”裴燎问他。
“结束了。”夏澈说,“等很久了吗?”
“不久,刚好。”裴燎解下围巾,圈住他裸露在外的脖子,“还有我的体温,暖和吗?”
“……嗯。”夏澈贴近他,两道隐约的影子逐渐融合在一起,“你很热。”
裴燎笑了下,抬起头,不太高兴地说:“有人来了。”
夏澈跟着看过去,并无慌乱,淡定打了声招呼:“张先生。”
张彬看到两人出现在这里,明显是愣了。
鬓边零碎的白发胡乱飞舞,连拐杖都没拿稳。
他大概真的很爱宋念,精神状况肉眼可见地颓败。
夏澈心中怜悯,路过他的时候,扶了下他的胳膊,帮他在台阶上站好,脚步却没停,和对方轻轻擦肩而过。
“只是来看一眼,并未多打扰。我们走了,您多保重。
()”
张彬匆匆回过头,想说点什么,终究还是闭上了嘴。
他没脸再问这位曾经的养子要钱,就算张翼年钱已经花光,还要卖房子,他依然没脸开口要这个钱。
人的良心总是显现得莫名其妙,事后又后悔自己的仁慈。
或许只有短短一瞬,但已经足够他错过最好的机会。
等张彬想试着要点生活费,那两人背影已经消失在视野里了。
张翼年姗姗来迟,询问阿澈是不是真的不打算来。
张彬想了想,说:嗯,真不来了。?”
张翼年暗骂一声,问:“还是亲儿l子孝顺吧?”
张彬没应,抬起破旧拖把杆改造的拐杖,却怎么都够不到上面那个台阶,不得已抬起手:“翼年,扶我……”
“啊?爸你说什么?”张翼年早就爬到了下一个山头,催促道,“你能不能快点啊?”
张彬没吭声,胳膊用了点力,终于迈上了下个台阶。
他不合时宜地想,如果夏澈在,应该就不用流那么多汗了。
可他现在只有张翼年。
……
夏澈和裴燎没有打车,走上了乡野小路。
这个季节的乡野风景并不美,荒凉得像世界卡了bug,让人不禁怀疑这地球还能不能存在下去。
裴燎等走出很远才说:“张彬刚刚看了你好久。”
“我感觉得到。”夏澈望向结了冰的溪流,“所以你发现到了吗?那会儿l我的脚步快了点。”
裴燎勾起唇:“好聪明的夏澈。”
“裴燎也不笨。”夏澈冲他弯起眼睛。
他今天穿了一件长款黑色风衣,随着走路的动作,后衣摆飘起,像替他扫去了什么东西。
裴燎知道,他难过,却不是因为脆弱。
只是出于对生命逝去的难过罢了,无关其他。
所以他问:“需要开导吗?死亡哲学。”
夏澈实打实地诧异了:“你还会这个?”
“不会。”裴燎说得很理所当然,“但世界上那么多哲学家,应该总有一个想现在上课,我会找到ta,然后邀请你陪我去听。”
夏澈想了想,中肯评价道:“好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