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很不客气,但字实在好看。
写字的人更好看。
裴燎看了会儿,把他仔细叠成小方块,贴身放在胸前的口袋里。
他心思不单纯,不能仗着对方施舍的好意为所欲为。
夏澈说让他住一周,其实他过两天就收拾好东西离开了这里,联系了一位老朋友暂住。
临走前,裴燎把五十平的房子打扫干净,收拾好东西,对着家庭医生的叮嘱填充好医药箱,为此花光了所剩无几的大半积蓄,最后也留下一张纸条,向对方郑重道谢,开门离开。
那次分别后,两人半月未见。
再次碰面,还是在夏澈那套小房子里,为结束交换的周奕歌送别。
裴燎看着周奕歌肆无忌惮跟夏澈打闹,吃着夏澈剥的虾,喝着夏澈倒的酒,听夏澈一次又一次嘱咐周奕歌少喝点。
那家伙不听劝,醉了以后吵吵嚷嚷要睡大床,夏澈就小心翼翼扶起他,手紧握成拳,绅士无比地将人送去新铺好的床上休息,半厘没多碰,半眼没多看。
有时候,夏澈比裴燎更能忍。
在克制守己方面,裴燎就远不及夏澈。
至少他还会偶尔目不转睛盯着夏澈,多贪得一分半秒的窃喜。
“周奕歌睡了,咱俩在沙发上将就一下?”夏澈懒洋洋窝在沙发上,冲他抬眸,“凑合凑合,他凌晨四点就要走了,睡不了几个小时,他走后我们再补觉。”
裴燎走过去,坐在沙发上距离他最远的位置,冷不丁问:“你不是有洁癖吗?”
“嗯?不算严重。”夏澈酒喝得不多,这会儿小口抿着热蜂蜜养胃,顺便给裴燎也倒了一杯,“怎么?”
怎么?
裴燎真想问,如果别人喝醉了,你也会让他睡床吗?
可惜他没有这么问的资格。
而且,不管别人行不行,裴燎一定不行。
他赌气似的把蜂蜜水放倒一边,泄愤般拆开罐新啤酒,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夏澈挑了下眉。
裴燎今晚其实喝了不少酒,再喝可能会超标,但这与他无关,成年人自己的身体自己负责,他懒得提醒。
因为四点要喊周奕歌起床帮他拎行李,夏澈没有通宵,没多久就枕着沙发扶手睡了过去。
电视上还放着老电影,忽闪的微光打在睫毛上,把他脸衬得更加棱角分明。
和需要靠药物才能进入深度睡眠的裴燎不同,夏澈从小在孤儿院那种环境下长大,早就练就了不论何时何地,想睡就能熟睡的技能。
裴燎凑过去小心将他放倒,以便对方睡得更舒服。
起来的时候动作缓慢,因为有点醉,起到一半卡了壳,垂眸俯身,静静看着这人安静的睡颜。
那会儿夏澈的头发已经有些长了,刚刚过肩膀的中长发,没有后来及腰的一眼惊艳有攻击性,多了点唯美梦幻。
硬要说个类型,大概就是网上所谓的“纯欲风”。
裴燎单膝跪在沙发边,替他整理好耳边碎发。
收回手后,轻轻吻了下无名指指腹。
那是留学在外的几年,他做过第二出格的事情,还是仗着醉意耍酒疯的结果。
周奕歌不知道,夏澈不知道,连他自己也因为负罪感有意遗忘。
如果夏澈不喜欢他,他可能自己也不会想起来,当年他走遍大半个国,就为了给夏澈买一个对方喜欢的怀表;打工一周攒下来的钱用来请夏澈吃一顿好饭;参加自己最讨厌的ktv局,不过是想在对方酒里多掺点果汁,不至于喝太多伤胃……
不过后来,他也没有特别讨厌ktv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