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溦忙抬起头:“可?我必须留在长?安。”
景辰还在这儿呢。
孙氏不知女儿所思,却也?不想她跟去穷乡僻壤,点?了点?头:
“我知道,上次我不是说,要帮你物色合适的婚配人选吗?我按着你的要求,悄悄相看了几家郎君,有家姓柳的,家主是四?门学的郎官,孩子比你大一岁,看着温文有礼,若你愿意考虑,我就去跟你爹说说,看能?不能?早点?把?亲事订下,如此你就算去了涿州,也?很快能?嫁回京来。”
洛溦这才意识到?,继母还没从?父兄那里听说自己?与景辰之事。
她不想再隐瞒,垂了垂眼,神色微赧:
“母亲或许不知,我已跟景辰有了白首之约,等他科考结束,放了榜,就会?去家里提亲。”
“景辰?”
孙氏从?前在青石镇见过景辰,也?算是从?小?就认得。
这段日子在家,她没少听宋行全父子吵架提到?景辰的名字,现在听洛溦这般一说,方才知是涉及到?了她的终身事。
“可?……”
孙氏语气犹疑,“可?大郎不是说景辰家状出了问题,从?科考名单上被除名了吗?”
洛溦如闻惊雷,愣了片刻:
“不可?能?,他明明进了国子监的广文馆,今日便是最后一堂考试。”
孙氏也?拿不准了,“我也?是前段时间听大郎跟你爹提了一嘴,许是……听错了也?未可?知。”
洛溦虽听继母如此说,心中到?底有些放心不下。
毕竟过了这么久,景辰一点?音信都不曾捎给自己?。
即便广文馆管理再严苛,他若有心求人,总是能?找到?办法带一两句话?的……
孙氏瞧着女儿脸色发白,摸着手也?是冰凉的,担忧道:
“要不我再回去问问大郎?”
洛溦缓过神,摇了摇头,抬起眼:
“母亲现在若是无事,可?否载我去一趟考场,我想看看景辰。”
她原想着景辰今日考完试,必是要与同窗等人出去庆贺,打算明日再去找他。
眼下听了孙氏所言,忐忑不安,本?就一直想要去见他,如今更是要亲眼确认一下方能?安心。
孙氏举棋不定,但看着女儿一脸忧色,又思及考场离此处不远,纠结片刻:
“去可?以去,但你到?时不能?下车。”
洛溦明白母亲所虑,点?了点?头。
按鄞况的交代,她现在是不能?离开玄天宫的,可?洛溦顾不得许多,吩咐银翘去跟扶禹说上一声,便径直跟着孙氏驾车离开了祀宫。
今日是进士科最后一场考试,考场设在了务本?坊的鸿儒阁。
马车到?了务本?坊,只见考场附近已经聚集了不少等待考生退场的家人或仆僮。
鸿儒阁毗邻中书省,戍卫森严,等候的场地被坊街隔成了内外两处。平民百姓大多候在外场,五品以上官眷的马车,则能?沿着皇渠再往内行,一直抵至鸿儒门前。宋行全如今的侍郎身份尚在,车夫亮明身份,将车驶了进去。
此时已近申时,前来等候的马车陆续增多,其中不乏贵胄世家,高车大马,气派临人。
孙氏是个怕跟熟人寒暄的性子,眼下又是来看非亲非故的郎君,自是谨小?慎微,吩咐车夫将车停去了角落处。
不过时,又有一辆官眷的马车停了过来。
车里的两个中年妇人先是撩着帘子望了会?儿,后来索性让婢女将车帘卷起,挪到?近前,一面闲聊,一面等着鸿儒门开启。
孙氏听那声音有些耳熟,认出其中一人乃是秦尚书家的表亲徐氏,京中官眷中有名的碎嘴之人,之前在长?兴坊传洛溦婚约闲话?的,就有她。
两妇人说话?声时高时低,偶有几句内容飘来,听着像是徐氏陪表姐来等儿子出考场。
孙氏唯恐被瞧见,被迫打招呼,忙让婢女把?窗帘拉得严严的。
申末酉初,鸿儒门开启,陆续有考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有家人相迎者,就地停了脚步,神情或激动或沮丧地回答询问,或者隔着车帘,跟车里的女眷交谈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