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感性让自己痛苦,又无法抛弃,那就深埋它。
“对不起……”
程江低下头为自己刚才强硬的言语道歉,但他并没有放弃,他想了想低头凑近。
“师妹,可你不是也想跟他有个自己的家吗?我们的工作是危险,这是我们的责任,可就算你们分手,你真的牺牲了,那他难道就能放的下吗?这样的话,他无名无分,即不能作为家属为你吊唁,也不能在你的墓碑上写自己的名字,甚至,你的警帽,都不可能给他……”
严宁突然捂住唇,尽管她极力克制,却还能看到她的身躯在发抖。
程江低声宽慰道:“师妹,我们不是应该珍惜当下吗?”
“来,帅哥美女,你们的。”
老板娘操着南方口音,将一个托盘放在桌上,又放上一个塑料手提袋,“齐了啊,俩份生煎汤圆,一份打包。”
“谢谢,谢谢。”程江应答,扭回头看严宁,她一直盯着那个白色塑料袋,表情像是有所动容。
“就听我的吧,嗯?”程江将严宁的手机递还到她手上,小声又沉稳地说:“今天过后,一切就都结束了,金总抓到,让他供出内鬼,安宁我也会去的,不差这一天,你跟我吃完,我换辆车送你回去,这一份你带给他,再好好道个歉。”
程江将托盘上的生煎和汤圆拿了下来,一一摆在低头不语的严宁面前。
他将汤匙塞到严宁手里,她突然发出了一声吸鼻声。
严宁下垂的眼睫毛处,突然落下来什么,仿佛冰块融化了,一滴水落在了冒着热气的汤圆水面上,溅开了一个小小的水花。
严宁立刻用手背擦脸,麻利地舀起汤圆往嘴里塞。
程江无声笑了,将抽纸盒推到她面前,叮叮哐哐倒了醋,装作不耐烦说:“快吃点吧,我是真饿了,不然我现在就送你回去。”
程江三下五除二填饱肚子,严宁只吃了几个汤圆。
生煎摊才过了十分钟,来吃早饭的人指数性上升,等位的排在路边,打包的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老板娘吆喝着让大家排队。
严宁刚要说什么,程江从一旁揪了个塑料袋塞给她,“这些也装起来,我再买点你带回去和他慢慢吃。”
“等等,真不用……程江?”严宁仰头喊,程江已经钻进人群堆里排队了,他回头,抬起手示意严宁等一下。
严宁呼了口气,僵硬的双肩似乎也放松了,她把将剩下的生煎装进袋,对面便坐下来两个顾客,她收拾好东西站在路边。
这时,天完全亮了,路边人来人往,一旁的公交车站聚满了人。
这座城市就像是从睡梦中复苏了。
很快,程江排到了:“老板,虾仁的给我打包一份,再给我打包一份生汤圆吧。”
“好好。”老板应和着,给别人装完盘,才给程江装,去身后的冰柜舀了一碗生汤圆。
应该够了,程江想,自己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抢劫!抢劫啊!”
女声的尖叫求救声突然响起,程江像是条件反射收到了指令,一个激灵连头发都炸了起来,可他要转身离开时,老板刚将生煎塞给他,程江没接住,袋子里的生煎直接滚了一地。
他一退,踩住了别人的脚,身后的人群挤在一起不满叫嚷。
“哎呀干嘛呢!?急什么呀!”
“不好意思!我是警察!让一下!”
“警察又怎么了!?”
“让开!”程江大喊着挣开拉扯他的人,向刚才喊叫的方向看去,那是公交车站,等车的一堆人全都朝那条路的西边张望,好像在说着什么。
他再回头找路边严宁的身影,发现她不见了。
程江跟着人群的目光,追到自建房里一条狭窄的小巷,这里充斥着各种低端的服务行业和小场所,很多店面,连门都没有开。
在十字小道的墙角处,程江看到了一个白色的女士挎包,可四下望去,没有任何一个人。
“谢谢您!哎呀!还好钱都没丢,我还要去存钱的,吓死我了!”被抢劫的女士追过来,穿着粗气庆幸地说。
程江觉得不对,下意识挑了一个方向往前找,直到他钻出这片自建房,视野一亮。
他站在匆匆忙忙的闹市大街,一时恍惚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