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撇过头,眼睛有些干涩,许久才轻声说:“阿兄既然知?道已经有了七娘的?孩子,为何还?要这样?”
张瑾捂着胸口?咳了咳,虚弱地笑了笑,苍白的?脸色在?灯烛下近乎透明,“我与她已经你死我活,要这孩子何用?”
“可……”少?年不甘道:“谋反是死罪,至少?这个孩子是皇室血脉,如果?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七娘,说不定她能?对你手下留情……”
他?还?没说完,张瑾就似乎突然被刺激到了一般,蓦地打断道:“别告诉她!”
张瑜愣住,脱口?而出地问:“为什么?”
为什么?
张瑾攥着被褥的?指骨泛青,近乎不堪其辱般,咬牙闭上了眼。
还?能?为什么!?
他?骨子里孱卑又极端自负,百般折磨痛彻心扉,已折损了他?的?全部自傲,殿上挡箭时已经想一刀两?断,已经心灰意冷地不想再和姜青姝有任何牵扯。
哪怕有了孩子,也仅仅只是继续践踏他?的?自尊,徒显难堪。
难道还?用孩子要乞她垂怜吗?
事到如今还?跑到她的?面前,满怀期待地告诉她,我们终于有了孩子?
就算她知?道了,也一定是嫌恶的?。
哪怕这个孩子是他?梦寐以求的?,生下来也已经无用了。
固然到了这样的?地步,张瑾已经谈不上有什么自尊了,但即便是死,他?依然还?是想让自己死得体面一些,至少?,至少?不要再自取其辱地给她玩弄了。
帝王无情,多?做什么都是徒劳。
自以为百般纠缠是深情,不过是一个人的?自我感动。
他?已经足够像个笑话了。
现在?他?也不执着了,他?什么都不想要了,事后再施舍他?什么,对他?来说都无异于一场血淋淋的?摧毁。
张瑾想到此,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内心又受刺激,爱恨浓烈,压抑不住,致使血气涌上喉头涌上,却被强行咽了下去。
他?低着头,剧烈地喘息起来,浑身因为伤口?崩裂渗出冷汗,血迹微微渗出衣襟,四肢也突然被抽空了力气,虚脱到近乎颓然。
张瑾强撑着沉重的?身体,无力地闭眼:“阿奚,你听我说,你救驾有功,她不会株连到你身上,此事你完全可以置身事外。但我,结局已是注定。”
“才不是!”
少?年大声反驳起来,咬牙道:“凭什么是注定?!大不了,大不了……”他?想说大不了他?亲自进宫去求七娘,哪怕豁出所有,但转瞬又想起来,兄长不会接受这种?乞求而来的?怜悯,便是死罪可免,活罪也难逃,兄长又是宁死不接受折辱的?性?子。
少?年双眼发红,突然冷声道:“大不了我们一起离开,我带你从?这里杀出去!”
等杀出去了,他?再一个人回来认罪。
他?不想失去阿兄,也不想让七娘为难,阿兄终究还?是做错了,天下人都需要一个交代?,那他?就替阿兄去顶罪。
毕竟……毕竟他?从?小到大,都是阿兄抚养大的?,他?什么都没为阿兄做过。
就当是把命还?给他?。
七娘身边有更好的?人,她也不需要他?在?身边。
张瑜眼尾发红,双手攥拳,死死盯着张瑾,“总之我不能?让你死,你要是敢想不开,我就,我就……”
他?“就”了半晌,也“就”不出个所以然。
少?年抿紧唇,垂眼盯着脚尖,散落的?额发遮住一双眼睛,情绪极端不稳。
张瑾第一次看?见弟弟情绪这么失控的?样子,意识到方才的?行径,于他?而言是终于迈出那一步,决绝释然了,却也的?确是忽视伤害了弟弟,毕竟,对阿奚而言,这一切都发生得太?毫无准备,太?突然了。
他?甚至不知?道这一切的?缘由,就要承受他?和姜青姝互相算计带来的?后果?。
他?沉默许久,“我答应你,不会再想不开。”
少?年抬眼看?着他?,“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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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