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真是巧了。
宁清歌眼眸微眯,眼底有冷意骤现。
盛拾月抿了抿唇,还?是没能将这事?完整说出,最后只道:“虽只是误伤,可始终是母皇的一时兴起所导致,为防流言蜚语,只能此事?掩藏。”
这些话简直漏洞百出,就连不懂朝政的人都能指出许多?问?题,但?宁清歌知她不愿说,便没有多?问?,既然已知事?情的大概脉络,那再查细节就简单得多?。
再看另一人,已被困意拉扯入梦,呼吸变得缓慢且绵长。
宁清歌凝视着怀里人,眉眼不自觉舒展,目光便柔和下来。
她轻声叹息道:“殿下……”
不知是什?么意思,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只是想喊喊对方而已。
睡梦中的人发出一声含糊声音,好像在回应一般。
宁清歌笑了下,又?唤道:“小九。”
“小九。”
夜色更浓,随着灰雾被风吹来,遮挡住天边的月亮,底下的世界就变得更暗,房间?里的荔枝香气逐渐散去,只剩下一前一后交织在一块的呼吸声。
随意丢在旁边的铜球被无意蹬了一脚,便咕噜滚下木榻,摔落在地,发出一声脆响,但?却无人理会。
第46章
大梁边境,
昆城。
不同于边境的闷热,昆城的夏日是属于潮湿雨季的,前几天被一场大雨淋湿的屋檐,直至今日也未晾干,空气里?都泛着水汽,直叫人怀疑会不会待久了,身上都会生出苔藓。
曾击破的城墙早已修补好?,旧砖与?新石堆在一块,看起来分?外?滑稽,像是两面不同的墙被强行拼接起来。
士兵站在城墙之上,警惕地看着远处无边无际的丛林,即便是鸟儿扑翅惊起的枝木,也会被紧紧盯上半天。
而在如?此紧张的氛围中,却有女人斜靠在一处石砌垛口处,单手拿着张信纸,乐得出声。
这人头戴凤翅兜鍪,身着朱漆山文盔甲,腰间?系着把唐氏横刀,举手投足利落干脆,不见丝毫拖沓,即便随意站在那儿,就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
盔下面容与?盛拾月有四分?相像,却比盛拾月更锋芒毕露,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刃,从眉间?划至的左脸的刀疤极狰狞,却不损害她容颜半分?,反倒添了几分?狠厉的野性。
偶有士兵视线转来,便会露出敬畏神色快速挪开。
显而易见,这人便是被大梁百姓称作战神,以赫赫战功被圣上破例封作武将之首,寓意可以武治世、威信安邦的武安君——叶危止。
旁边被绳索捆住的少女不由探头,想看看到?底是封什么信,才让心狠手辣的家?伙露出这样温和的表情?。
叶危止眼下心情?颇好?,也不管对方的越矩,甚至笑着解释道:“这是我小侄女的信。”
她笑起来的弧度不大,只是眼睛稍稍弯起,眼尾便折出几道细纹,又道:“周围人都哄着她,都二十了还像个孩子似的,娇纵得很。”
再看那两张一前一后送来的信纸上,一张大半都在抱怨叶危止说话含糊、虎头蛇尾的,另一张的二分?之一都在嚎头疼药苦。
那少女闻言,便忍不住撇了撇嘴。
如?今谁不知道大梁头号纨绔的名声?所做的一堆荒唐事甚至传到?了塞外?,比她那位据言有芝兰玉树之姿的扶光太女,更名声远扬。
再说,若不是有她这个小姨刻意庇佑,周围人又怎会将盛拾月宠成这样,罪魁祸首也好?抱怨其他?人?
叶危止没再多说,又垂眼看向信件,瞧见盛拾月问她,能不能将阿娘的手镯送给宁清歌时?,表情?变得复杂,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莫名其妙地说了句:“兜兜转转绕了一圈,结果?还是这样。”
少女不明所以,下意识问道:“你在说什么?”
叶危止的眼尾笑意淡去,眼眸中的寒意重新凝聚,恢复以往模样,便冷声道:“不如?我们再谈谈,南诏国的坤泽公主,为?何会突然亲自带兵袭向昆城吧。”
再看旁边少女,容貌确实不同于中原人,五官轮廓妩媚得近乎妖艳,如?玻璃珠子的眼眸更是灵动非凡,手腕脚踝都系银铃,随着动作,铃铛作响。
听?到?叶危止的话,也未露出慌张神色,反倒向她贴上来,打蛇上棍道:“你先将我解开,我再细细说给你听?。”
贴上来的唇划过脖颈,她故意吹着气,落在对方喉管上。
叶危止不气反笑,笑意不及眼底,只道:“解开?给公主一个下蛊的机会吗?”
她又道:“我留于南诏的探子已经回来了。”
听?到?这话,那少女终于露出一丝慌乱,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听?见一声清亮的金属摩擦声,叶危止手腕回转,出鞘的长刀划破周围空间?,以极快速度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