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来了!”
秦未柳不许她再说,打断道:“你是当朝天?子身边的一等女官,任谁嫁不得?配我是下嫁!”
她默了片刻,声音艰涩:“你也说了,我是陛下身边的人,就算是成婚,日后也是要?留在魏都的。你是江北人,又怎能和我永远一起?”
“我并非大家闺秀,自小学的是战场杀伐和权术谋略,那些琴棋书画、相夫教?子的事,我怕是这辈子都做不来。你娶了我,将来会后悔。”
攻伐
秦未柳一点都不认同,开口一个个否决:“谢时予也是江北人,他能?留在魏都,我?为什么不行??”
照水想说你与督帅怎能?一样,却又听他道:“我对魏都向往已久,长留没什么不好。我那么多兄长阿姊,父亲看都看不过来,不缺我?这一个。说好了?,以后我?若想家了?,你就陪我?回去看看,到时坐马车还是骑马,随你挑。”
“还有啊,你是御前一等女官,陛下身边的红人,娶你才是我高攀。我赚了?,有什么好后悔的?谁说为妻者就必须贤惠端庄、相夫教子了??你做不来的事就换我?来做,大不了?我?洗衣,你砍柴,日子总能过下去。”
“反正我?在魏都无依无靠,就是赖上你了?,你看着办。”他臭着脸摊牌。
照水怔怔望着他,听他甚至想好了?成婚后的日?子该怎么过,说不感动是假的,眼中?都有了?微微水光。
对上他赤诚的目光,她忽地笑了?,没头没尾说了?一声:“好。”
“好什么好·····”
猛然?意识到她的意思,秦未柳愣了?一下,接着是狂喜,忙道?:“当真?!”
真切看到她点头,他抑制不住喜悦,当即起身站起,兴奋道?:“我?这就去向陛下请旨——”
照水赶忙去拦:“这么晚了?,陛下将歇息了?!”
“啊,是是······”
看了?一眼天?色,他挠头嘿嘿一笑,手忙脚乱又回到石凳上坐下,靠近揽住照水的腰,脸埋进她怀里。
他声音被布料遮掩,却不难听出其中?雀跃:“照水姐姐,你怎么这么好啊······”
园中?百花盛放,池中?湖水空明,驱散了?几?分热意。
照水被他夸得不自在,又怕有人突然?过来,轻轻推了?推他,秦未柳这次一反常态没有纠缠,而?是顺着她动作起来。
分明还是那张清俊的脸庞,却与在殿中?时的端庄得体大相径庭。他双眼如小?狗般澄澈,深处带着十足的情意,缓缓向她凑近。
眼前的面容越靠越近,带着温热和难以抗拒的柔情,随之而?来的是过去熟悉的气息。
照水招架不住,在如鼓般咚咚的心跳中?,略显仓皇地微阖了?双眼。
温情与欢意缠绕间,忽然?听到“扑通”一声——
亭下镜湖荷花连片,不知?哪只青蛙不慎滑了?脚底,从一片荷叶上扑腾跃进水中?,惊碎了?原本平静的湖面,也扰了?亭中?依偎的有情人。
旖旎的气氛忽而?消散,照水被这声响惊醒。
她睁眼回过神,意识到两人在做什么后顿生窘迫,使力推了?面前人一把,率先站起身,“天?色不早了?,陛下为你安排了?住所,你早些回去歇息。”
“诶——”
秦未柳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和略显凌乱的脚步,一时无言。
好事被坏的怨气上了?头,他转身,怒瞪方才发出声响的荷塘方向,气急败坏狠狠骂了?一句。
“臭青蛙!”——
夜色凉如水,外院寂静无人。唯有梨玉斋中?一点亮光,是陈皎皎未眠燃起的一盏莹烛。
近日?来因着与兄长的冲突,她心思郁结,原本就弱的身子看着又轻减了?几?分,此时面有愁容,柳眉蹙起不展,分明手捧着书?卷,却不知?看进了?多少。
她轻声一叹,放下书?,从桌边小?屉中?拿出了?一条络子,手指摩挲间走起了?神。那络子色彩明艳,尾端还坠了?几?颗米粒大小?的玉珠,精致异常,一看便知?是用了?心的。
这是前些天?朱缨离宫,她在宫中?小?住无事时打下的,想着等陛下回来,就将这络子赠与她。可如今圣驾已回宫许久,她却始终未能?见上一面。
她立了?功,得了?那样多的赏赐,姐姐分明是赞许的,可为何避而?不见?
莫非真如兄长所说······
又是一声叹息,陈皎皎垂下眼,将那条小?小?的络子贴在胸口。
为帝者素来心难测,猜忌怀疑乃是常事,可她不愿相信,她想着,阿缨姐姐与旁人总归是不同的。
络子是锦线所制,能?保存好久呢。等到姐姐想见她了?再进宫去送,也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