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的宫人进进出出,玉液琼浆自长桌撤下,取而代之的,是味道醇厚的药膳汤羹。
文昭感受着手掌心里另一双柔荑半晌捂不热的湿凉,明眸含了雾色,视线与语调一并飘忽:
“有话直言便是,朕不喜朝臣客套虚伪的话术。你在朕身?边的日子?不短,朕的规矩你该清楚。朕非善变之人,一载光阴罢了,何须如此生分?入座吧。”
舒澜意咂摸着文昭的口风,眸光微转,忙站起身?来:
“陛下,臣本欲讨杯酒喝暖身?,现下怕是不成了。今日臣糊涂,衣衫过于单薄,可?否准臣回府去换身?衣裳,也好?不耽搁午后当?值。”
文昭瞄了一眼身?侧这?个逮到机会就?跑的小狐狸,摆了摆手道:“快去快回。”
舒澜意如愿以偿,趋步逃离了宣和?殿的魔窟,她想好?了,今日才不要回来充当?多?余的人桩,晚些递话进来,染了风寒,不便伴驾就?是。
“臣感念陛下圣恩,但臣身?体有恙,亦不可?食荤腥,恐搅扰陛下用膳的兴致,可?否准臣去外间等候?”
云葳见舒澜意走了,殿内只有她和?文昭,久未共处一处,不免心下慌乱,只想逃离。
文昭冷嗤一声,仰靠在椅背处,抱臂吩咐着宫人:“巧了,朕今日也没胃口,既如此,撤了膳食,尔等悉数退下。”
待宫人合拢了殿门,云葳彻底没了方寸,仿佛身?处之地,是阴沟地府。
文昭凝视着扶光照射下的暗尘,沉声道:
“既没外人,朕就?不卖关子?了。云葳,你不声不响的出走一年,给朕个理由。是染病还是中毒,把话说清楚。你和?宁烨定有一人在欺君,朕一直包庇隐忍,未免过于窝囊。”
话音入耳,云葳不敢慢怠分毫,复又矮了身?子?。
“想清楚再说,朕心底的火气压了一年,掂量掂量自己?受不受得住信口开?河的结果。”文昭扫了她一眼,沉声提点。
文昭心里思量,今日氛围在这?儿?,吓唬吓唬,应该能套出实话来吧。
云葳心底小鼓敲的咚咚响,在自我投放的紧张惊惧促发下,大?脑已是一片空白。
冬日枯树的枝桠斜影借着扶光盈落窗槛,麻雀啁啾悄然添了早春将近的希冀。
扶光暖晕包裹着云葳瘦弱的身?躯,小东西闷头伏地良久,大?殿内静得出奇。
文昭一载都?等了,也不差眼下这?一会儿?。
她施施然起身?坐去茶案旁添了杯热茶,修长的指尖捏着天青小盏,悠然晃动漂浮的茶沫。
“陛下,”云葳把心一横,索性横冲直闯,“臣的毒可?是出自您手?”
文昭刚抿了一口清茶,还未来得及下咽,这?么一嗓子?过耳,险些让她将茶水悉数喷出来。
“你脑子?被毒傻了?”文昭咬牙缓了半晌,才挤出了这?么一句嘲讽。
文昭嫌怨的口吻令云葳疑窦丛生,她抬起脑袋诧异反问:“那您怎会问臣,毒解了没?”
“是朕在问你话。”
文昭后知后觉,分明是自己?再等她给个答案,怎还让这?臭丫头反转时局了呢?
“陛下容禀,臣恐惧,以为是您喂臣毒药,这?才出走寻医不敢回的。”
云葳半真半假回了话,心里的大?石头却是落了地。
听着云葳话音干脆,好?似也没了方才的怯懦小心,文昭捏着杯盏沉吟了须臾,眸光一转便计上心来。
背着手幽幽踱去云葳身?前,文昭冷眼审视了她良久,直教云葳心底发毛,小鹿乱撞。
“嘶——”
文昭找准时机,抬手揪起云葳警觉支楞起来的耳朵,将人拖拽进了宣和?殿最里侧的一个小房间。
云葳从未来过此处,房中帷幔四下掩映,另有屏风遮蔽,屋子?里的光线昏暗至极。
小耳朵被文昭扯了很久,她下意识抬手捂住发烫的耳廓,缓解着酸疼的感受,耷拉着脑袋窝在地上,心下惶惶难安。
文昭懒得管她的小动作,纤长的指尖点落云葳深陷的锁骨窝,用力往下一滑,扯开?外侧大?袖的装饰盘扣,直接给云葳剥了一层皮下来。
厚实的外袍滑溜溜地垂落,云葳不由得瑟索了身?子?,搞不清文昭的用意,她慌乱之下,把耳朵上的手挪开?,试图去捡落在地板处的衣衫。
“别动!”
文昭轻声斥责的话音暗藏不满,手上的动作愈发快了,食指微勾便解去了云葳胸口处襦裙的系带,随着襦裙“哗啦”垂落的空当?,她没有一丝犹豫,顺势捏上了云葳里衣小袄领口处的蝴蝶结。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