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便去回了你们尊贵无比的县主娘子,”姜馥莹道:“我虽贫,却不贱。并非瞧不起那些做妾之人,若有走投无路不可说的难处,同为女子合该体谅。但我与常渊婚事在前,如今是他负我,便合该归还婚帖,一切归于原处。至于做妾……”
她将钱袋子放在手中,好似能触碰到男人曾经留下的温度。
姜馥莹一笑,“多谢县主娘子好意。”
她提着钱袋,“我救他这些时日的花费,这些钱也尽够了。至于你们娘子的东西,从何处来便抬回何处去。今日来说个清楚明白,日后便莫要再上门,扰我清闲。”
“馥莹姐!”
桐花气急,她不理解,为什么姜馥莹不是上去争吵分辩,反而就这样任人欺负。
明明、明明应该是他们对不起馥莹姐才对,怎么到了如今,竟然像是她们硬想要攀高枝?
这些贵人,就这样无礼?
“算你识相。”
铃兰声音清脆,让所有人都能听到。
“既然如此,我也要将话说个清楚。姜娘子若不认下你同世子有过一段,那便与世子再无任何干系。”
铃兰将碎发拨过耳后,“切莫要让我们县主在何处听到些什么闲言碎语,譬如‘世子曾有一心仪之人’、或是何处冒出来一个来历不明的野种,硬要安在世子的名上。”
饶是姜馥莹再好脾气,也忍不住她这样羞辱。
“铃兰姑娘,我以为我已经做出了让步……”
“听我说完。”
铃兰福身,“我也不过是奉命行事。姜娘子,这都是世子和县主的意思。”
他们的意思。
夫妻一心么,姜馥莹忽然觉得有些讽刺,自己觉得很值得托付的人,如今变成了这样刺向她的利刃。
见她每每听到“世子”二字,脸色就白一分,铃兰自得地拿捏住了这个除了容色不错,一无是处的女人。
不过是个绣花枕头,同那些秦楼楚馆的妓子没有分别。县主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只要她说是世子的意思,便不会再有任何波折。
“世子希望再也不要见到你,若见到你,便会让他想起曾经狼狈的时候。你知道的,世子尊贵,从不曾有半点污点,”铃兰语气轻快:“姜娘子应该懂得吧?”
“……他的意思?”
姜馥莹再也无力扶着门框,只好抓住了桐花,二人相互扶着,在料峭寒冬彼此依靠。
“县主娘子可怜姜娘子如今光景。姜娘子名声只怕确实不好听了,若是说不到好的人家,我们县主自可帮娘子觅得佳婿。只要你——永远不出现在世子眼前。”
铃兰想起什么似的,捂唇作惊讶状。
“可怜娘子如花娇靥,我们世子竟未见过呢!怕是见面不识吧?”
“哎哟……这可好了,只要姜娘子信守承诺,日后便不会有人再为难你们。那些杂碎泼皮在我们县主看来,都不值得一提。”
邱二在一旁,被铃兰带来的人拦住视线。
姜馥莹轻抬眼眸:“若你能保证我们母女二人日后无忧,我便可以做到。”
桐花急得跺脚,却也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抉择了。
难不成,真跟着这样不好相与的人回去姐妹相称?怕是要跟县里那些被主母打出来的妾一般凄惨可怜吧!
“姜娘子,莫要怨恨世子。”
铃兰听她许诺,也扬了唇角。
“怨恨……”
姜馥莹听到这二字,讽刺地笑了笑,摇头:“从前或许有怨,怨他为何不愿当面与我说清。自始至终都不曾有恨。却不想今日,连这点怨也没有了。”
铃兰微微一怔。
“我只是怪我自己,竟然看错了人。”
姜馥莹抬起头,“我从不曾对不起任何人,但你们世子终究愧对我。曾以为世子是个有着坦荡胸襟,顶天立地值得托付的男子,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个躲在女人家身后玩弄感情的虚伪之人。”
“我等小民不敢藐视天家权威,但县主这般折辱人,日后同世子这般虚伪懦弱之人在一处,应当会过得很好,”姜馥莹终于出口:“你们这等高门大户出来的贵人,才为良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