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曾明言,可?话?说到这份上,就算是明晃晃的赶人了?。
陈俞却并未因为赵筠元这话?而面露愠色,反而看了?一眼贺宛道:“阿宛,你先回去,朕与皇后有话?要说。”
贺宛闻言,依旧是一副乖顺模样,屈身向?陈俞与赵筠元行?了?礼之后才退了?下去。
而殿内的宫人也都尽数被陈俞屏退,便只剩下他们二?人留于殿内。
“小满,朕想将阿宛留在朕身边。”陈俞先开口打破了?这片宁静。
赵筠元嘲讽的勾了?勾唇角,“圣上如今难道不是已经给了?贺宛位份,让她留在您身边了?吗?何?必再来问臣妾?”
陈俞皱眉,“小满,朕想好好与你聊一聊,你又何?必说这种话??”
片刻后,他又叹息道:“朕知道你心里有怨,可?是有些事,朕也没有办法,朕原来以为什么都是可?以控制的,对?她的情意也是如此,只是朕试过了?,朕……做不到,你不知道那日朕见到她活生生的站在朕的面前,朕有多高兴,那一刻,朕真的什么都不想向?她追究了?,就只想让她活着,便足够了?……”
此时?此刻,陈俞终于承认了?他对?贺宛的感情,哪怕这份感情原本对?于他来说是卑劣的见不得光的,甚至是肮脏的。
赵筠元看着眼前的人,她说不上来此刻心中到底是什么感觉,压抑,痛苦,酸楚……都不是,只是确实不太?好受。
她眉眼低垂,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抬眸看向?陈俞,她声音微颤道:“圣上,其实我真的不明白,旁人也就罢了?,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贺宛啊?”
第二十九章
她就这样抬眸看向陈俞,那双清浅的眸子里氤氲了一层薄薄的雾色,虽然不曾将那些过往都细致的说明,但他们二人心里却都明白,明白贺宛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
而赵筠元,也是最有资格对?他问出这个问题的人。
这一瞬,陈俞想起的是他第一回见到贺宛的景象,那是他来到北岐的第一年,北岐王将他当作战利品带上了萨阳雪山。
等他狼狈不堪的攀上了雪山,抬眸的第一眼,瞧见的便是高台之上,身着白衣的少女雪中起舞,仿佛神山的仙子,一眼便刻在了他心里。
片刻后?,陈俞回过神,却避开她的眼眸,有些不自?在道:“情意二字,难道还能由?着人来选吗?”
四周寂静无声,就连赵筠元,也不由?顿住。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听到陈俞用?很轻的声音继续道:“小满,从前我一直觉得我恨贺宛,恨她在北岐时一次又?一次的折辱,践踏于我,让我在北岐的那几年活得连一条狗都不如,所以我想让她也尝一尝这等滋味,当?初在北岐,我以为她当?真死?了,心里更?多?的是不甘,想着她害得我们受了这样多?的苦楚,凭什么就这样死?了,可是后?来……后?来……”
陈俞没再将话说下去,可其中的意思早已明了。
后?来,他认清了心中的感情,方才知晓他对?那贺宛的心意,于是便也再顾不得旁的,只念着与她长厢厮守。
赵筠元依旧端坐在那儿,可却头?一回觉得满身的珠翠罗绮那样沉重,压得她近乎要喘不过气来,她张了张嘴,很想问他,那她呢,她又?算什么?
可到底没有开口。
陈俞似乎也已经将要说的话说完,他神色恢复往常的清冷模样,道:“朕要说的话已经说完,小满,朕给了你皇后?之尊,不算对?不住你。”
说完,他大约也并不想再听到赵筠元的回答,转身便出了殿门。
赵筠元踉跄着起身走到梳妆台前,一点点的将满头?珠翠卸下,等那些发沉的钗环尽数被摘了个干净时,她才终于能好好喘口气了。
***
午后?,玉娇正在院子里修剪花枝,就见门口一宫人鬼鬼祟祟的走过来朝她招了招手?。
玉娇皱了皱眉,可还是走上前去正欲询问,那宫人却先开了口问道:“可是玉娇姐姐?”
玉娇点头?,便又?听那宫人接着道:“太湖边上假山后?头?,徐大人好似有什么要紧事寻你。”
话一说完,那宫人不等玉娇细问,急匆匆地就走了。
留下玉娇一脸疑惑,暗自?想着他口中那位徐大人是何许人也,自?个从前也不认识什么徐大人,怎么会?突然来寻自?己?
如此纠结一番,倒也打不定主意到底是否要去瞧一瞧。
春容刚伺候赵筠元歇下,出了殿便瞧见玉娇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心下觉得奇怪,便走上前搭话:“这是怎么了?头?一回见你做事这样马虎,瞧瞧这儿。”
春容说着,指了指被玉娇剪坏的枝桠,接着调侃道:“往日这些花枝都是由?你照料,皆是因着你心细,今日这样可不成?,再这么折腾下去,这一片花枝可不要全毁了?”
玉娇见那花枝果然被修剪得不成?样子,面上也不由?得多?了几分羞愧,“方才确实是我走神了。”
“可是遇上什么事儿了?”春容与玉娇一同在这永祥殿伺候的时日也不短了,一日日相处着,关系也算不错,所以春容到底还是多?问了一句。
玉娇迟疑了片刻,念着反正自?个也拿不定主意,于是索性将方才那宫人带的话尽数说了,“便是出宫前我也不曾与哪位徐大人有过交情,如今突然说有位徐大人在候着我,还说有什么着急事,这实在……”
春容在宫里待得久了,性子也也比方才十六七岁的玉娇要稳重许多?,听了她这话虽也觉得古怪,可却并不显慌乱,只开口道:“既如此,不如索性去瞧一瞧便是,到底是何方人物,又?是打着什么主意,见了人便都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