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打算重建莲花境,压制住忧怖崖下、地隙最薄弱处的业火。
在?闭关之前,季应玄听说?流筝要前往不悔峰给雁长?徵和?雁濯尘立衣冠冢,于是又拨冗回了一趟北安郡,没有见流筝,找到了流筝的师姐宜楣,将可以解除灵力禁制的药丸交给她,请她转交给流筝。
若流筝恢复了灵力,有了不悔剑傍身,再上止善山,也能叫人放心些?。
然而季应玄还是低估了流筝的胆量和?倔强。
等他三天?后?从?莲花境里出来时,看到的不是流筝守在?他屋门?前画王八,而是病恹恹地躺在?床上,身上缠了好几处绷带,左胳膊、右小腿甚至都绑了木板。
季应玄当?即脑袋一炸:她怎么又受伤了?!
流筝扯着嗓子喊疼,师姐宜楣捧着一碗黑黢黢的药走进来,一面喂她喝药,一面数落她。
“现在?知?道喊疼了?都说?了那白骨妖肚子虽然大?,嗓门?却细,非得断几根骨头才能吞下去,还有你的手,知?道我要出招了,也不躲远些?……”
流筝虽然不能动弹,眉眼间却是一脸得意?:“这些?都是小问题,总之,咱们赢了。”
宜楣叹气:“可惜还是叫它跑了,不知?要祸害多?少人。”
流筝说?:“他的伤比我的伤重,等我好了,咱们一定把它找出来,到时候,我要把它的骨头都拆了,一根一根丢进火里。”
宜楣塞给她一颗糖:“好好养病,再敢轻举妄动,我可要找师娘告状。”
流筝忙说?不敢。
与白骨妖一战,确实让她遭了不少罪,宜楣离开后?,流筝窝在?被子里,昏昏沉沉又睡着了。
天?正热,喝下的药让她出了一身汗。
流筝恍惚间被热醒,懒得睁眼,抬手要去碰胳膊上的绷带,半空却突然被人攥住。
那人掌心微凉,清风送来一缕幽香。
流筝的瞌睡被惊醒,倏然睁开眼。
天?色已经黑透了,月光并不十分明亮,只朦胧照出那人脸上的轮廓,鼻梁如削,下颌如刀。
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却看到分明那双凝沉如渊的瞳眸。
“雁流筝。”
这一刻,季应玄深刻地体会到了雁濯尘的不容易。
“你可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第55章会装
见了季应玄,流筝的?瞌睡彻底醒了,她用未受伤的臂肘撑着,好容易坐起身来,却被季应玄单指一推,又直挺挺地躺了回去。
流筝无语道:“你干什么?”
“这话该我问你,”季应玄问她,“明知那白骨妖不好对付,为何不用我给你送来的丹药?”
流筝说:“我不用那丹药,凭自己也能打?赢它,从前我没有命剑,也没怎么输过。”
季应玄:“那你凭自己坐起来试试。”
流筝:“……”
她闭上眼睛不理他,过了一会儿,又?悄悄睁开一条缝偷觑,正?对上季应玄没有什?么笑?意的?眼睛,像寒雨冲刷后的?白月,像秋深落尽枯叶后的?冷湖,凝静又?萧索。
透着几分愠色,几分伤心色。
流筝小声问他:“你这段日子去哪里了,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处,说出来我也好帮你。”
季应玄道:“你连我的?剑骨都不肯用,生死关头也不愿召出命剑,生怕与我沾染一点关系,竟然还愿意帮我吗?”
听了这话,流筝又?费劲坐起身来,这回季应玄没有上手推她,她凑过来要握他的?手,反被他起身躲开了。
他走到桌边点灯,将?室内照亮了些,听见流筝的?声音自背后传来。
“你我的?情?意是一回事,剑骨又?是另外一回事。”
流筝直挺挺地坐着,声音温和而坚定:“这剑骨,我是一定要还给你的?,此债不还,我不敢再受你任何照顾,即使你不愿要回这剑骨——”
季应玄打?断她:“谁说我不愿要回剑骨?”
她接下来要说的?话,他在忧怖境中已洗耳恭听过一回,无非是:即使你不愿要回这剑骨,我也会将?它从我的?身体里剖出,以偿还父兄曾经欠下的?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