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道,“万事不可强求,执念太深只会沉溺其中,再难挣脱。凡事看开一些,或许峰回路转就在眼前。”
“师父……我听不懂。”
净尘顿了顿,随即展颜一笑,“小施主,要下雪了,请快回去罢。”
“哦。”芦枝呆呆地,只觉得他高深,便小心告辞退了出来。
侧生正坐在马车前等他,“走。”
他便一下跳上了车,随即喃喃道,“奇怪,感觉跟被人骂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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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环的病两三日便好了,贾母等心疼他历来体弱,所以除年三十祭宗祠外,并不让他出门。
初三,薛家来荣国府拜年。
“三爷,老爷那里说永宁侯与薛二爷来了,问您可要去荣禧堂见见。”
院内的小丫头都进园子里玩去了,晴雯正坐在廊下绣帕子,听传话的婆子这么说,便朝贾环递过去一个意有所指的眼神。
“……咳。”他将手上的书放在一旁的花几上,“劳妈妈回话,我换身衣裳就去。”
赵姨娘手上抓了一把榛子,啧啧嘴笑道,“初一不出门,初二你宝姐姐回娘家,这才初三就急着来了。”
她说着又喝了口茶润嗓子,“哎呀,当真是惦记呢。”
贾环面皮薄,连带着耳垂也红了。
年前那两日他病着,薛玄因不好进有女眷的内院来看,只能以信寄情。
芦枝一天两趟的往荣国府跑,每日晨起一封傍晚一封,赵姨娘都看在眼里,“快去罢,人家等着你呢。”
晴雯放下绣绷子,起身进屋给他找衣裳,“前儿外头孝敬来的那件藕荷色苏绣兔毛领的褂子还没上身呢,轻巧又暖和。”
“是了,那颜色也好,正合现下穿。”
贾环听她们左一句右一句的,觉得好笑,“便穿那件吧。”
荣禧堂内贾赦贾珍贾蓉等具在,正说起明日往王家赴宴的事。
薛蟠正逗着一只狮子猫,这本是薛姨妈养着解闷的,今日被他偷摸带出来给贾环顽。
那猫儿毛色雪白,十分乖巧,窝在薛玄怀里打瞌睡。
“环三爷来了。”
大红毡帘被掀开,贾环走了进来。
自回家起,他和薛玄也有快十日未见了。
甫一相见,两下里眼神相触,哪里分得开。
贾蓉上前为他解了斗篷,“三叔,您的身子这两日还好?”
“静心吃了几日的药,已经养回来了,不碍事的。”贾环坐在了薛玄身边,便有小厮捧上热茶来,他放下手炉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薛蟠拿了个绑着彩线的小棍,“环儿,你看这猫像不像雪球。”
他伸手顺着猫儿的背摸了摸,“这品相真好,你养的?”
“母亲养来解闷的,今日还是头一回抱出来。”
抚摸狮子猫的同时,贾环指尖擦着划过薛玄的手背,两人同时颤了颤。
经历过极亲密的相处,这十来日未见,倒是愈发显得让人心躁。
屋内人多眼杂,他们到底还是选了个没人注意的时候一前一后的出来了。
“环儿……”
薛玄伸手将人揽进怀里,似乎只有真正见了面说上话,亲眼见到他好好的,才能让自己感觉到踏实与安宁。
贾环亦是如此,他从未觉得不见面的时日如此煎熬。
尤其是在病中那两日,按理说他身有宿疾,春夏秋冬,天长日久。无论胸闷气短或咳嗽发热,都已是寻常,也早该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