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归冷眼看着这一出闹剧:“你可有证据,证明是抚崧威胁你?”
墨知晏心里咯噔一声:“长老这不是为难人吗?”
云归看了他一眼。
李终程跪在地上,冷汗顺着额头滑下,“没、没有……”
云归又问:“既然少主说我为难你,那我换个问题,抚崧是在何时,何地,以何种形式为难你?”
墨知晏松了口气,这个问题是他和李终程串供过的。
然而,过了好几一会儿,李终程还是没有回答,只是地上的汗水越滴越多。
他呼吸一滞,李终程该不会是紧张过度忘了吧?
就算忘了,也可以瞎编……
“我不知道,”李终程崩溃哭喊,眼泪鼻涕糊成一团,“我不知道这些,他威胁的不是我,是我哥哥,他还给了我哥哥好处,我什么都不知道,是我哥哥要我这样做的!”
李终程自小在父母兄长的呵护下长大,无论遇到什么事,都有兄长帮他摆平,久而久之养成了依赖兄长的性格。
在这种极度恐慌的时候,他下意识把这个曾经的保护神搬了出来。
云归:“那就去找你兄长来。”
谎言一出口就容不得更改,李终程狠了狠心,又往上填细节,想让自己的话变得更真实。
“我哥担心事情败露,早就已经跑了。”
李终程失魂落魄站在街上。
过往路人好气地看他一眼,他好像被人当街扒了衣服一样,羞耻又难堪,打了补丁的鞋下脚趾紧紧蜷缩起来。
半个时辰前的事仿佛又回到他眼前。
墨寻就这样走了,走之前撩下的话还历历在耳。
“你全家都靠我养,还有脸骂我,也是少见,来,你说说,白眼狼的是谁?”
“恶心人的是谁?”
“只知道啃老一无是处的又是谁?”
“是你,废物。”
他被骂懵了,迷茫无助,父母长期卧病在床,他知道父母靠不住,下意识就找到了舅舅家,想让舅舅给自己撑腰。
可他万万没想到,他一把鼻涕一把泪说完,得到的不是耐心的安抚和关怀。
表哥眼神闪烁,靠近他问:“那个野种终于走了?”
他惯来不喜欢墨寻,只要有机会就会说墨寻的不是,给自己灌输墨寻只是个鸠占鹊巢的野种,永远都欠着他们家的念头,李终程早已习惯,抽噎着点头:
“是,是啊,他走了,真是没良心。”
“不回来了?”
李终程毫无所觉,继续点头:“是啊,他都走了三天了,我看他不会再回来了……我们可怎么办啊?”他说着怨怼起来,“真是没良心,”又可怜兮兮,“表哥,以后我就只有你们了,你们要帮我啊。”
表哥眼神闪了闪,换了副推心置腹的语气,“那他找的那株玲珑草呢?也带走了?”
“这个倒是没有,”李终程愤愤不平,“算他有点良心。”
表哥回头和舅舅舅妈对视了一眼。
再转回头来时,脸上的亲近消失的一干二净,吊起的眉毛显出原本的刻薄,上下打量他:“终程啊,我们也想帮你,可是……”
李终程茫然:“可是什么?”
表哥靠在椅背上,手指点着桌子,“过去这些年,你一直跟我一起上学,这里面的花费可不小,你欠我们的钱,打算什么时候还啊?”
李终程没听懂:“钱不是我们家自己出的吗?”
表哥冷笑,“没有我们家上下打点,你哪来的上学资格?”
——他爹在书院当门卫,地位不高,每个月能拿到的薪水也一般,但是要个读书的名额并不难,这样的小镇,能供得起孩子读书的人家不多,多一个学生就多一个收入,书院乐的赚钱,哪里需要打点?
可惜李终程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