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炮、鼓乐声响,两?人或四人一行?,抬着香案、供器、三牲、玉帛、香烛纸马等,如并行?的蚂蚁般,蜿蜒往祖茔山上去,林氏受邀的族人也在其列。
道路两?旁,看热闹者众,均指点耳语。
远处的姑娘们见林雅茹一窈窕女子,却跟在主祭人族长?身后,作?为当?家人行?礼祭拜,都羡慕不已。
而胤礽与吴熳始终是外姓,不好喧宾夺主,只一路随行?旁观。
祭嫡支时,胤礽请了族长?之?孙林晋之?代为拈香上供,他只上了一柱自家的,替母亲尽尽心,如此,也极谨慎,常环顾四周,担心他的紫气又引来甚非人之?物。
祭祖程序繁杂,耗时极久,族老们年老体迈,都有些吃不消,下山后,开宗祠简单祭祀,在族谱上郑重记下越哥儿名字,今日之?程,便算完了。
后就是流水筵,胤礽与林雅茹借了族长?家与隔壁一族人家,一户宴官客,一户宴堂客,两?对夫妻分开招待。
第七十七回
且说男女客分开入席,又有族长家帮持介绍,两?边且算得心应手。
堂客这头,各家女眷见了摘下帷帽的吴熳,无不如当日老族长之?妻等一般,惊愕、不喜、不愿亲近。
老族长家女眷见景,言笑晏晏与众人闲话,言语中将吴熳家世来历透了出来,许多人知是误会,脸色讪讪。
不过,也有态度不改者,觉得吴熳长相?不端庄,便斜眼撇嘴,诸多挑拣,不时与身边人说嘴哂笑,毫不避讳。
林雅茹听得咬牙冷眼,倒是吴熳本人不在意,反低语安慰林雅茹,“嫉妒而已,表姐若听进心里去,就真给她们脸了。”
这一本正经的口气,可逗笑了林雅茹。
后姑嫂两?个脸上带笑,端着甜酒,无视这些无关紧要的长舌妇,去敬今日陪祭的几位族老家眷,以示感谢。
走了一圈,甜酒下去半壶,两?人方落座,胡乱吃两?口菜压压酒气。
时林雅茹秀目流转,环视席间,偏头同吴熳道,“倒不见那位狐仙。”
吴熳细细嚼着口中?的豆腐圆子?,用帕子?掩唇,点了点头,意料之?中?。
先不言那狐本就足不出户,便是愿意出门?,有胤礽的紫气震慑,她也不敢来的。
思?及此,吴熳抬眼瞧了瞧族长家方向。
不过,那人狐之?子?却是个意外,当日他见了胤礽,只后退几步,不曾受伤,神情也不恐惧,想是身上虽流着狐血,但本质更偏人一些。
吴熳正想着,胤礽这头,却是再碰上了那孩子?。
见了他,小孩儿依旧后退两?步,神色严肃。
只这一次,恭恭敬敬与他行?礼,唤了声“表叔”,胤礽颇为受用,满意笑应,后又与其父探讨起时。政。
时开席,公孙仲作为筵席主?人,自然陪侍族中?长辈,胤礽则被听说过他“大名”的读书人们请了去。
推杯换盏间,便有书生提议吟诗行?令,眼看要将这流水席变成文会。
胤礽拈杯轻笑,眼神涳濛望着这些或瞥、或睨他的书生,其态度或跃跃欲试、兴奋期待,或高傲轻蔑、不屑一顾,又是些不自量力,想踩着他们父子?一步登高之?人。
可惜,实在不成气候,胤礽这回连舌战群“熊”都没用上,才抛出一两?个朝中?策论,有人不懂,一听便哑了口,面?色羞窘,有几人却不顾场合高谈阔论起来,引人瞩目,不过,所谈泛泛,一听便知无真才实学。
倒是席间较为安静的几人,深思?熟虑后,方与他讨教,条理清晰,言之?有物,令胤礽惊喜。
其中?,便有孩子?的父亲林朝之?。
胤礽与他一来一往谈论许久,各有所得,因问他为何不试今科。
只闻林朝之?解释,那狐仙叫他沉淀三年,下科再下场。
胤礽点头,林朝之?的文章眼下确实差了些火候。
今年下场,确实可中?,但名次必定靠后,稍有差池,许会落入同进士榜,不如磨砺上三年,下科必中?,且名次不会差……
看来,那狐仙确实是位贤妻。
林朝之?所言被一旁的书生听了去,妒得眼红心酸,挤眉弄眼戏谑道,“下一科,族兄有狐仙保护,定不会再叫水匪抢得连裤衩都不剩了!”
此等暗讽林朝之?吃狐仙软饭之?语,引得许多嫉妒林朝之?的人共鸣,皆指点大笑。
胤礽闻言,细观林朝之?反应,见他神色自若,反自嘲道,“确实,进都赶考路遥艰险,幸得拙荆,某方能安心少许,不似诸位,或院试或乡试,最远不过姑苏府,着实省心呐!”
说着,还咋舌摇头,一副无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