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还在雍城时就经?历过一场湿冷的冬雨,这会儿降临的雨还不知道会持续多久,会不会影响杨煜明日?巡视军营。
萧吟有了顾虑,脸色微沉,她回头去看杨煜,灯火里他依旧集中着思绪审阅奏折,并未被雨声影响。
台上烛火烧着此间静谧时光,因?积多了烛泪,光线不比先前?明亮,杨煜边看折子边道:“换灯。”
说完才?想起身边是萧吟,抬头时,见?她正捧着一盏新点的灯过来。
“外头下?雨了,明日?未见?得是好天?气。”萧吟一面换灯一面道,“我先去睡了,你再看一会儿也歇着吧。明日?还要早起去军营呢。”
她如同寻常妻子叮嘱丈夫那般说着话,教她和杨煜之间平添了一份过去少有的平淡,不只是岁月静好的温柔,还有彼此习以为常的坚定。
坚定地选择了对方,坚定于他们将一同奔赴的未来。
感觉到?杨煜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萧吟笑道:“看着我做什么?”
“教他们将盔甲拿来,明日?只教你替朕穿。”杨煜道。
与她之间少些规矩,少些外人影响,他们会不会更像夫妻?
萧吟拿了旧烛台,走前?笑睨他道:“好。”
杨煜直到?她绕去屏风外才?收归视线,继续埋头处理?公务。
冬雨一夜未停,但到?第二日?清晨已只剩下?零星雨丝,地面虽潮湿,不影响出?行。
萧吟还是跟着杨煜去了许州大营。
为了迎接杨煜巡狩,程斐早早便整顿过营中纪律,也详细安排了杨煜视察的一系列流程。
萧吟随在杨煜身边,听着程斐与驻营将领报述营中事务,再一次了解到?赵国?能有如今国?运的原因?。
天?子临驾,必有校武大典。
杨煜亲自主持,站于高台之上鼓舞士气,一身铠甲庄重威严,与萧吟记忆里那个?模糊的影子差别甚大。
也或许是,当时的杨煜是一身耀眼银甲,而如今他玄甲在身,又有台下?众将士高呼簇拥,今非昔比。
一旦意识到?杨煜越来越不像曾经?自己以为的样子,莫名?的不安便开始在萧吟心里蔓延。
她不想再看那站在细雨里高傲威仪的身影,在杨煜未曾察觉时悄然离开了校武大典。
萧吟知道军营中守备森严,故只找了个?人少的角落待着,脑海里都是杨煜方才?在高台上主持典礼的样子,许久才?渐渐浮现出?三郎的影子。
她努力回想着那些过往,不觉细雨愈密,没过一会儿还发现外头好像出?了意外。
萧吟赶回典礼现场时杨煜已经?不见?,她直接寻去了主帐才?听说杨煜正在里头由军医查看伤势。
她没有进去打扰,只在军医出?来后才?亲自询问杨煜伤情,知道没有大碍才?放了心。
程斐带人稍后出?来,匆忙着要先去善后。
萧吟这才?进入主帐,见?杨煜已卸了盔甲,身上披着大氅,襟口却敞着,正艰难动了动右肩。
“别动。”萧吟道。
她小跑着过去,先替杨煜将襟口拢好,听见?他问:“跑哪儿去了?”
萧吟抬头去看杨煜,答非所问,道:“军医不是说是擦了杆子一下?,可看你怎像是被砸了?”
原本没在典礼当时看见?萧吟,杨煜已然恼了,但看她这般着急,又明显问过自己的伤,他气就消了,道:“没事。”
萧吟将信将疑,道:“你发誓。”
杨煜笑出?声,当真听了她的话,竖掌欲起誓。
萧吟忙按住他的手道:“信你了。”
杨煜从她掌下?抽出?手,抚上她的发,眉眼里满是欣喜,连喟叹感慨时都掩不住眼里的笑意,道:“卿卿,你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萧吟道。
过去她对身边的人和事都不那么在意,忽远忽近的,像是天?边云彩,总抓不住。
但现在,她仿佛渐渐从云雾里走了出?来,每一个?看他的眼神?,每一个?同他说的字,每一缕传给他的香,都变得清晰刻骨起来。
可是杨煜没有打算现在就给她答案,也不想在她面前?逞强,道:“有些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