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一句话把皇后吓正常,接着,苏棠说起来十分流利,仿佛亲眼所见:“只是皇上深知娘娘,便觉得这件事有蹊跷。”
皇上有没有深知,苏棠不敢确定,只是有所怀疑。但苏棠是如今是深知了,苏皇后出身不显,登上后位也时日不长,还没有嫡子,在前朝后宫都远还没有培植起自己的势力,能帮她的,无非是承恩公府。
如今这件事既然不是承恩公府谋划,那皇后是怎么筹划的?毒药怎么来?下毒的人手又怎么来?
不管是苏鹂还是御膳房的太监,都显然有预谋的痕迹。
苏棠瞬间便想通透了,这背后必定有人,只是不知道这是专门给皇后娘娘挖的坑,还是知道有这个坑,有人等着看谁跳下去,便好在背后推一把。
皇后立刻便道:“还是皇上明白我!我真的是被人蒙骗了!”
苏棠一言不发,垂目等着,那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还真的有奉旨问话的架势。
皇后本就心虚,连忙就道:“这原是苏鹂那个贱人,那一日拿着这盒子东西来,说的天花乱坠,我自是吓的了不得,哪里敢用,又怕被人知道,只得收起来,原想找个机会处置了,没想到苏鹂竟然拿这个害我!”
看来是专为皇后挖的这个坑了,苏棠问:“哪一日?”
“正月十一。”皇后答,然后又赶着道:“我是真的不敢用的,必定是苏鹂偷偷用的,这贱人,真是该死。”
这话连皇后自己都知道没人会信,无非只是让场面好看些,横竖苏鹂已经送了慎刑司,眼看是不会有活路了,当然都推她身上去。
那仪贵人虽然是被下了药,但这是慢性毒药,现在揭出来中毒不深,胎像尚好,今后只需要调养,多半还能平安降生。
是以苏棠觉得这件事还有问题,背后那人,为什么不等皇嗣死了,再让苏鹂出来揭发,这显然本是一石二鸟之计,除了皇后顺便除个皇嗣。
这皇嗣是死还是没死,对于皇后的罪也还是有不一样的。皇后当年没有被送冷宫,只是降级并幽禁于景仁宫,大约也是这个缘故。
苏棠想的远的多了,上一世她是完全没有参与此事,而且年纪又小,还是深闺少女,便是此后进宫,并逐渐作为宠妃主理六宫,已经是一两年后的事了,自是没想这样多,对这一件事了解和思索的没有这么多。
想了一想,她才说:“苏鹂只是个丫头,能做什么大事?无非是个棋子,她的背后还有人。”
“啊?”皇后大惊:“谁?”
这个时候,苏棠更觉得皇后的运气好了,她是真的凭美貌坐上了皇后这个位子啊,如今还有苏棠来给她收拾烂摊子。
可是没有办法,皇后若是获罪,苏家就要受牵连,自己则更倒霉,会被皇上弄进宫,成为他满腔深情的垫脚石。
当年的苏贵妃,宠冠后宫,可是只有她和皇帝自己才知道,那些宠爱赏赐都是假的,无非是皇后虽然被废,但依然有苏家女儿身居高位,宠冠后宫,苏家依然显赫,才能照应这位被禁足在景仁宫的废后。
不管这是不是苏棠自己的意愿,但皇上有这个意愿,她就必须做好,皇权之下,一切都可为齑粉,何况苏棠。
何况当年皇上给的也确实太多了,荣耀权势财富,苏家在帝都红极一时,门庭煊赫,如烈火烹油。
唯一可惜的是,这不是她想要的。
苏棠确实做的足够好,对得起她宠冠后宫的贵妃身份,若不是姑母自己想不开,熬不住,说不定熬死了太后,今后还有好日子呢!
这样一想,皇上确实是看重皇后超过那贵人怀着的皇嗣了,苏棠矫诏起来就更心安理得,轻声说:“如今自然还不知道是谁,皇上的意思是,还是要查一查。”
“是该查。”皇后巴不得这一声儿,然后问:“怎么查?”
苏棠笑一笑:“自是我替姑母分忧。”
皇后立时松了一口气,她虽不是顶聪明,但到底明白,这件事既然是皇上吩咐苏棠办的,如今苏棠说查,那也是皇上的吩咐了,眼见得皇上这样回护她,那心中的大石头自然就落了地,一身轻松了。
顿时,那心口疼也好了一大半。
“既如此。”皇后眼中含着泪,却是笑着说:“你安心在宫里陪我,且不急着回家去。”
真是我见犹怜,何况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