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婳忙摇头,拒绝好意,且拒绝得坚决。
若要他相帮,这身衣服不知道要换到什么时候去了,估计没个头。
宁玦哂然,一切随她,最后摸了摸白婳的后颈与她亲昵,收回手后便准备下车去了。
人走了,白婳默默松了口气。
神经终于得以松懈,她慵懒趴在窗边的小桌上,枕着一侧胳膊,歪头出神,她没有着急先换衣服,当下力气还没完全恢复过来,得先安然歇息着缓一缓。
胸口还在隐隐发涨,脸颊上的红晕也未全然散去。
白婳呼吸力道轻浅,避免起伏带动将不适感放大,她红着脸伸手在胸脯周围轻力按摩了几下,略作舒缓,之后回想刚刚宁玦是如何对待她的,心头涌上说不出口的无地自容。
除了伸手,他还扯开她衣领埋头去……
白婳猛地停住思绪,强制自己不许再往下回想。
她尝试自己冷静平复,可效果一般,于是干脆将车帘掀开,透过少许凉气,鼻息被冷意侵袭,很是醒神,她不由瑟缩了下肩膀,之后又透过缝隙去看外面的雪道皑皑,以及道旁灌木枝桠不堪积雪负重,偶尔向下抖落雪雾,才终于控制着思绪慢慢放空。
太阳西落,这条古道怕是要走到黑了。
白婳心里算计着日子,今日正好腊月廿十,若之后路程顺利的话,他们大概能赶在年前回京。
与兄长团聚的日子就在眼前,她心里难抑涌上无限的感慨。
只是过去两年光景,非但她身边的人变了,就连她自己,也都变了不少。
物是人非。
但‘非’只是变化,而变化不一定就是坏事。
……
腊月二十九,春节将近,京歧城里家家门前张灯结彩,黏贴着福字春联,城东城西的烟花炮竹声此起彼伏,此消彼长,一直到子时前就没个消停的时候。
白婳赶在年前最后一日到达京歧,一进城,她便跟随宁玦单独行动,去了城西一户偏僻院落。
宁玦提前与大将军王提过此事,很快得了应允,两人离开顺利。
一路弯弯绕绕,两人终于寻到地方。看守白澍安的府邸位置虽偏,但占地不小,门口还像模像样墩着两个形态逼真的石狮子,狮身上披着寓意辟邪纳福的红绸,一看主人家就是有些地位身份的。
白婳未下车前,掀开车帘左右观察,注意到这户人家门前未挂匾额,因此不知主人家的姓氏,更猜不出身份,门上只有一则春联横批,上面行书体写着“岁月熙宁”四个大字。
“公子,我兄长这是在何处?”
“前太傅董大人的旧府邸,他曾与你父有些私交,先前你兄长蒙冤,他有心无力没能做什么,心里一直怀愧,眼下有需要他的地方,便一直很上心。”
父亲曾经的旧友,在白府出事后大多选择了明哲保身,其中也包括这位董大人,但不管什么时候,能伸出援手相帮,这份人情白婳都会记下。
宁玦下车前与她叮嘱言道:“婳儿,你现在不方便入府,我待会下车叫看门的进去传话,之后你兄长可以出来与你见一面,但你一定别太激动,也尽量别哭,今日这一面是叫你心安的,之后我会尽快催促结案,彻底还你兄长清白。”
白婳点头答应,知道此事轻重:“公子放心,我都听你的。”
宁玦伸手在她肩头安抚了下,而后利落下车去。
他一身黑鹤氅披在身上给人以很强的压迫感,几步向前,逼得门口看守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简单说明来意后,对方收敛了警惕的眼神,那人大概提前得过什么交代,闻言很配合地叫宁玦稍等,而后转身进门通传。
白婳也趁这时下了车,与宁玦并肩站在一起,目光落在面前气派的朱漆大门上,心跳得很快。
京歧的冬天凛冽,尤其入夜之后,寒风刺骨。
即便白婳穿得厚实,一身雪白狐裘毛氅在身,里面还套着羊羔皮短袄,兜帽也将脑袋完全覆盖住,可一阵冷风拂面直吹过来时,她还是不由眯了眯眼,脖颈往领口下面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