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的侧妃要去沛州?”不会是不知道那什么境况,以为游山玩水的吧?
赵禄扔给他帕子,“擦擦嘴,都是哪学来的蠢相。”
“三哥你又是从哪知道的?”赵礼说完沉默了,下一刻就拔高了嗓音,“好一个恬不知耻,你们竟然还在后院女子身边插眼线——”
赵禄一把捂住他的嘴,气得想直接把他闷晕过去最好,“脑子!有没有脑子!”
赵礼使劲把他手掌扒下来,“谈正事,别动手。”
“昨日进宫给母妃请安,母妃得到的消息,杜贤妃为此事去寻了贵妃。”赵禄撒开手,“二哥那边觉得,小六恐怕是有别的安排在这个侧妃身上。”
贵妃身体一向不太好,父皇曾亲自传出口谕,无要事不要扰了贵妃养病,但杜贤妃似乎与贵妃有些交情,去寻她也在父皇默许中。
赵礼也没懂他们是怎么猜出来,“这何以见得?”
赵禄瞥他一眼,“善郡王侧妃有孕,若不是真要紧的事情,怎么会要去沛州。”太子病重也有些时日,东宫是一点消息都传不出来,虽说太子与赵祈明面上已经撕破脸,但赵祈去沛州前,太子还曾秘密出宫见过他。
若是太子自知命短,想把手里握着的势力都移交给赵祈,那岂不是祸患无穷?
赵礼虽然没想明白这些弯弯绕绕,但二哥和三哥这么说肯定有他们的依据,“那这善郡王侧妃,打算怎么去?”
“前乘船,后行车,虽时日耗久些,但胜在稳妥。”水路虽然不通沛州,但中途靠岸换马车倒是个法子,只是更慢几日。
“那二哥那边是要……”
“静观其变。”赵禄也难从赵祾那里得到准话,但若是没准备拦一拦,那定是他在朝堂上有别的谋划。
赵祾似乎有时很信任他,哪怕跟他亲近的赵礼会忍不住把要紧事跟老五透露三分,赵祾都不以为意,还曾劝他不必对赵礼太过苛刻。
但在某些事上,直到整局谋划水落石出,赵祾都不一定会跟他提及。
二哥如此并不像在防着他夺权,反而像是怕他知道些什么。
孟初之前去外祖家就是走水路,一向没有晕船的毛病,何况这趟选的还是最平稳的一趟路线,连船都是专供她们的,一个外人都没有,怡兰却受不住,吐的脸色煞白,还好有朱嬷嬷备的药丸,这才缓过来。
“本还担心虎子上了船会闹腾,没想到反而是奴婢不顶用。”
虎子窝在孟初怀里,发出轻微的呼噜声。
她劝了几次怡兰不如下去歇一歇,后者都没愿意,“今日已经好多了,下次主子再走水路,奴婢药丸都不必用了。”
好在没几天就换马车从官道走了,孟初这次出来也是惯用的理由——去沛州吴县的寿安泉取水,再进宫奉给杜贤妃供在佛像前,等太后寿诞和其它寿礼一起送上去。
她也算是懂了点这皇家的手段,要是想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扯上个为皇上太后尽孝的大旗,往往反而得个美名,反之哪怕是按规矩行事,只要没讨宫里的天下之主高兴,对也是错,再规矩也是不懂事。
赵祈那性子也不知怎么来的,偏偏什么事总讲究个清清楚楚,皇上又怎么好用他,明明只想让他办一,他偏偏把十都查出来。
吴县地势高,寿安泉在一处平缓的山坡上,穿过山坡再往前走,便能看到一条宽阔的河流。
赵祈早便接到了府里的消息,先是气她不顾自己的身子,仗着如今府里无人管得住她,竟然从京都到了沛州,随后又是忍不住担心,难道栖栖是在哪里受了委屈,不然依她的性子,宁愿天天在小榻上看话本子,何必吃这个苦。
元德瞅了瞅河对面,孟侧妃不会真的来了吧,她又进不来百吉县,离那么宽一条河恐怕连殿下脸都瞧不清,也不知图个什么好。
忽然对面岸边有红盖青幨,赤色辐辏的马车出现,车帘掀开,有穿晴山蓝广袖的身影被婢女扶下来,赵祈下意识上前一步,唬得元德连忙跟紧,一手能抓住才放心些。
河水隔了两岸,眼神再好也看不见彼此的神情,但两个人看身形似乎都没有好好用膳。
只此一眼,便抵过千山万水,纷沓家书。
直到与赵祈相望于此,孟初似乎才从某种梦魇中惊醒。
她抚上自己的小腹,这个一直被若有若无的忽视,总是怀疑是不是真的存在的孩子,忽然轻轻地动了一下。
第57章成人的五官硬挤在了孩子的脸上是哪些……
虽说疫病未出百吉县,自之前地龙翻身后也没见余震,但孟初还是怡兰等人的劝说下没能多待,走时留了信给赵祈,她舅舅算算日子也该到百吉县了,若是能遇见,劝他之后回京都一趟。
见她没执意要留,朱嬷嬷这才放下心,她可是领了杜贤妃的懿旨,千万要保全孟侧妃和这一胎。
就在孟初一行乘车舆换水路时,刚到码头将要上船,突然听见有人轻唤一声。
“夫人,你我离上次一别,已有一年之久,您可还安好?”
码头上日头足,说话之人又背着光,她回首一看,对方面纱遮掩,更看不清模样,脚下便稍有迟疑。
朱嬷嬷年轻时见识多,立马就想到是不是讹诈,惯常的套路,专找一些穿着富贵的,仗着“贵人多忘事”,扯些有的没的,再攀攀亲说点难处,大庭广众之下,只要不缺银子,就懒得纠缠,随手给些打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