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谷瞅他一眼,“你要是馋了,就拿银子去膳房买点小鱼干。”
“……”他哥说话越来越没个谱。
如今孟初屋内梳妆桌上的妆奁里,首饰早已经是换了一批又一批,不少都放在小库房里压着了,有内务府新进的,有宫里杜贤妃赏的,还有王福来隔三岔五送过来的。
“殿下走前特意吩咐下来,每隔几日,就要把这些备好的钗环簪子给侧妃主子送来,都是殿下亲自挑过的。”
怡兰把今日王福来新送来的匣子打开,里面是一对翠玉裹金边的花头簪,样式也清丽,等入夏正好搭衣裙。
孟初拿在手里,翠玉的花头簪迎着光看,如有水中波纹,让她想到沛州吴县与百吉县间的那条河。
原来在她准备烈酒等东西时,赵祈也给她留下了惊喜。
孟初现在肚子大了一圈,有时得盘腿坐在小榻上,让朱嬷嬷按摩腰部,说是这样生完孩子后,腰不会酸也不会疼,先前朱嬷嬷说要找个徒弟教手艺,孟初都只是听过则忘,这下还真打算给她找一个。
“怡兰,你们谁想拜朱嬷嬷为师?”肥水不流外人田,怡兰她们以后也是要婚配出去的,能学些手艺在身,说话也有底气。
朱嬷嬷的往事不是秘密,她自己早把那些挂嘴上说个遍了。
怡兰正给她卸钗环,微微抬眸见主子真的只是询问之意,才模棱两可道:“朱嬷嬷法子多,奴婢们愚钝,难学个三分呢。”这便是没那个意思了。
朱嬷嬷事后知道,就趁着午时给她按腰时悄声说:“主子,怡兰她们就是想学,奴婢也没法教。”她含糊几句,“总要知人事的嘛,她们都大姑娘没生育过,这可怎么学。”
孟初恍然,这又不是前世还能有教科书什么的,全凭师父手把手教,或从自己身上找些经验。
天又闷热起来,冰鉴若是像之前那样放屏风后,几乎没什么用,玉兰出主意放房梁上:“这热气都是从屋顶来,拿铜盆放些冰在上面,不就压住热了?”
这事怡兰都觉得能行,还是朱嬷嬷出来拦下了,房梁哪里是能放东西的地方,不说乱了规矩,坏了风水也是不得了。
最后还是孟初拍板,“就把冰鉴放里间,就不信这点凉气能如何。”别到时候没着凉,直接中暑。
好在除了行走不方便,偶尔夜里会腿疼,孟初这胎就安安稳稳的到了初秋之时。
朱嬷嬷如今眼睛是一刻不离,晚上睡觉都留个耳朵不敢睡死,算算时日孩子都得有八个多月了,民间常有七活八不活的说法,虽然当不得真,但她过手的婴儿怎么也得有几百了,虽然这辈子就没正儿八经看过什么医术,但她自己私下琢磨,不过是因为七个月的孩子小,那时妊妇身体也好,生下来的就多。
可这一到了八个多月,孩子大了一圈,妊妇自己一半的精气都搭在孩子身上,偏偏身体又没适应,想生下来就更难。
庄子上的人慌乱将主屋收拾出来,还好平日里打扫的干净,不然光是点烟驱虫就得到后半夜。
之前无论是殿下被勉郡王连累没了封爵,还是被皇上下旨斥责,元德都敢劝几句,这次是咬着舌头没搭一句话。
本来主子疾行回京,便是心急如焚,就怕府里孟侧妃提前发动,若是有个万一,他不在府,便是杜贤妃把御医请来,那也是保大不保小。
哪里想到偏偏没能回得去。
王禄来拎着膳盒,手都酸麻了,站在门口也不敢有一点动静。
他们此时就在京都外的庄子上,本是今夜便可回府,却直接被拦于城门之下。
鸿亲王只让人在那候着,传了一句话,“疫病难清,此时入京,陛下危乎?”
此言一出,赵祈不得不留于城外。
元德想,幸好当时没给孟侧妃去信,不然久等不至,再听闻他们被拦,万一动了胎气可不得了。
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善郡王办成了差事回来,却遭鸿亲王一个绊脚,可后者以孝道压人,善郡王若是执意当日入京,岂不是置皇上安危于不顾?
等赵禧知道此事时,京都一些有头有脸的人家,早就打听清楚了。
他急着去找赵礼,后者看到他便头疼。
“我知道你是为什么来的,小六这次面子算是丢完了,就算二哥此时让他进京,他也不会肯。”就赵祈那性子,不找回脸面,哪里能低这个头。
赵禧是兄弟中的老好人,大概是大家都知道他文武不行,从来不是什么威胁,母家又是清贵有余而无实权,都很乐意与他交好,他对人也从没红过脸,此时心里是真憋气了。
“二哥与太子相争早摆在明面上,但他俩也别把其他兄弟当卒子使,四哥,弟弟是没有你们聪明,我做不到像三哥那样跟着人出头,也做不到像你能把兄弟当戏看。”
赵礼原本还想好声好气解释,听这话就怒了,一拍桌子,“老五你别得寸进尺,我把兄弟当戏看?太子病重是不是你从我这得的消息告诉了小六?还不是怕他没脑子,蠢得要死的跟太子走到黑不回头。”
“从小就又犟又记仇,不就小时候在他面前提了几句谨嫔娘娘,你瞧瞧他这么多年有没有给我一个好脸色。”
屋里一时没了声息,兄弟两个朝着对方把话放完,反而都冷静了许多。
赵禧挠挠后脑勺,“四哥,你比我聪明,你说怎么能让小六有脸面的回来?”
这个时候又知道说好话了,赵礼冷哼一声,“除非咱们父皇下旨,不然哪怕是太子出面,小六也得被压一头。”要他说最多四五天也就回来了,二哥又不可能真拦小六多久,何必这般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