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大家只是咳嗽,后来有人开始高热,手脚四肢上冒出水泡,不挑破会慢慢化脓溃烂,如果挑破溃烂的更快。
已经有人死了,就是阿雪见过的那个孤儿少年。他家里没人,是有味道散出来邻居才发现,死了几天不得而知,只知道身上都是溃烂。
镇子人心惶惶,里正下了命令,将所有发病的人放在一起治疗,同时也不许人进去看。
只要有人咳嗽就会被塞进去,焦红杏咳了多日也开始高热,直接被人带走。卢大富气的要和他们打起来,但无可奈何,所有人都要被关起来治疗。
“关人的地方以前是荒宅,四面透风不说还什么都没有,我娘害怕怎么办。而且我进去能照顾她,早点康复就早点出来。”
阿雪说着还在收拾,卢大富眼睛微红,没告诉她患上这种病康复的可能性很低,现在大夫都没什么办法,只能维持住。说是给城里递了消息,城里会派人来,但据说外面疫病横行,处处都是如此,传播的太快了。
卢大富伸出手按住女儿的肩膀,留下一句:“阿雪听话,你若是出事,你娘活不下去。”
“爹……”
“听爹话。”
这边镇子出事的事情已经到了衙署,谢临安眉头紧皱,叫来大夫询问近况如何。
“大人,还在调配药。”
“之前的药方没有作用吗?”
之前曾发生过这种情况,留下了一剂药方。“时过境迁,有作用但只能维持,无法治愈。”
谢临安捏了捏眉心:“各位受累,尽快研制出方子解救百姓们。”
“治病救人我们义不容辞。”
下午时候,谢临安收拾东西准备带大夫出城,谢康安收到消息也要跟上,他想的是,说不定出城之后能找到机会回京城,今年是他下场表现的机会,错过还要再等三年。
赵友成他们觉得无趣,也要跟上,谢临安便请他父母坐镇衙署,他不日便归。
沿途去了各处村落,都比城里严重。谢临安叫大夫留了方子和药,先将病情控制住,待研制出解药再救人。
第二天到了东山县,街道上寥寥无几的百姓,垂头丧气行色匆匆,马蹄踩着落叶踏过,萧瑟景象宛若秋冬时节。
谢临安找来了里正,在得知病患被隔开后赞赏的点头,同时叫带来的大夫过去看看,是否是同一病症。
大夫看过之后说是同样的病症,目前可用药控制住,不叫溃烂的地方蔓延全身,谢临安叫他立刻熬药着手救人。
县令大人来此的消息不胫而走,原本百姓们惶恐不安,他来了之后像是有了定心丸,甚至连被关着的病人也都露出点轻松的表情。
小院子里隔开一间间的房间,喝药的时候大夫们会将药送进院子的桌子上,然后口鼻捂的严实的大夫们立刻逃似的出去落锁,屋里的病人们才走出来喝药。
他们患病之后其实不大能吹风,幸好现在是炎热的夏季,几乎无风。焦红杏迈着虚浮的脚步出来,热烈的日光刺眼,她仰头眯着眼睛,感受日光落在身上,好像手臂上的溃烂都没那么疼了。
有人端着药进屋喝,也有人坐在院子里,但无一例外的沉默,没人说话。
谁都是怕死的。
焦红杏也怕,她一双儿女还都未成家,她……苦涩的药汁混着眼泪喝下,焦红杏刚放下碗,便听大门处传来女儿的动静。
“娘,我来看你了!”
这处荒宅院墙被加固过,高耸的像是要入云,如同一座牢笼。院门钉了一层又一层的木板,只有开锁的小口子,碗口大小。
此刻,一只明亮的眼睛看进来。
“阿雪,你怎么又来了?快走快走!”
焦红杏赶紧用袖子捂住自己的嘴巴说话,阿雪换了角度,焦红杏看见她嘴巴上围着一条面巾,只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
“娘,我做了包子给你吃,还热乎着,快趁热吃。”
这些天阿雪日日都来陪着焦鸿湘,娘俩隔着院门叙话。也多亏了她天天来,焦红杏才没那么焦虑不安。但她也担心传染给阿雪,所以每次都让她离的远远的。
看着阿雪将包子吊在门上,她自己后退好几步,焦红杏才捂住口鼻走了过去。
“娘,衙署来人了,还来了不少大夫,你放心,朝廷肯定有办法的,他们一定会想出办法救我们。”
阿雪相信谢临安,他一定有办法。
安抚好娘亲后阿雪往家走,现在铺子照旧开,只是卖的少了,但多少能挣点钱。
街道上的行人比之前少了许多,娘又被关起来,强撑着的阿雪眼睛发酸,却哭不出来。
“想哭就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