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她浑身都是宝。”隋棠倚在窗前,怀里抱着垂耳,眉眼灿灿,拉过女医者道,“董真,谢谢你。”
“殿下谢过很多次了。”董真笑道,“若说她很何弊端,大概便是忌火烧,烧而绝迹。”
隋棠闻言,面上笑意浅了些,咬着唇瓣露出两分忧惧。
“殿下不必担心这处,鹳流湖当地百姓,将其当作果腹之物。这等乱世年月,它当贵比粮食,哪个舍得它断根绝迹!定然都是好好保护的。”
隋棠重新展颜,频频颔首。
窗牖半开,春光渡了她一身。
她回来已经散了繁复发髻,只作简单垂云髻簪了一枚白玉缠金的簪子,搭一身鹅黄白罩纱的曲裾深衣。
清风过廊,拂起她垂在背脊的如瀑青丝,一缕扬起划过面颊,她伸手拂过,不经意侧首扫过庭院。
模糊见得一副熟悉的轮廓。
“你何时回来的?”她从窗牖探出身子,笑盈盈道,“快进屋给我揉揉腿,还有我的手,也疼!”
春风吹啊吹,漫天杏花瓣飘落在两人中间。
“你杵着作甚!”隋棠收了笑意,嗔道,“再不进来,我不理你了!”
第40章与他唇齿相缠,相濡以沫。……
纵然信使说得真切,但蔺稷不曾验证,便始终难以置信。遂当日唤回蒙乔,让她另带任务前往。
即在豫州全境高价收购川郁索。
川郁索既然被人当做饮食之用,或许百姓人家会有囤积。
若是豫州没有,则以豫州为中心,扩展于其他州郡、根据川郁索的生长环境进行寻找。
蒙乔急行军,三月初十抵达豫州,吩咐事宜。
三月廿五飞骑传书回洛阳:豫州当地只有鹳流湖君驰山生长川郁索,便也只有那处山下百姓以此为食,且僧多粥少,何谈囤积。
四月十八,飞骑二次传书回洛阳:已结合四方医者,按照其生长特性,向东北各郡县、州城张贴榜单,悬赏寻找此药。
蒙乔亦在信中提醒,东北州城多为卫泰所控,此番乃启用早年插入的暗子,不宜久寻。
蔺稷自然知道她的意思,医官们反复说过,川郁索这等可食特性,若随处便能生长,早就比肩粮食,却如此名不经传。可见只生于君驰山,旁处没有。在这种情况下,他的人手进入卫泰的地界寻找几乎不存在的东西,显然白费功夫,甚至还有折损性命的风险。
但蔺稷不甘就这般放弃,还抱着渺茫的希望。
万一呢?
“阿兄,殿下眼下不也还行吗?我瞧她愈发适应了。”旁人不敢劝,便只能蔺黍说,“难道那些人的命还没她一双眼睛重要?”
“你犹豫不定,不若让殿下决定。”
“你要她决定什么?”
政事堂散会后,蔺稷回来书房。其实近来事少一些了,但他依旧劳心。
该北伐还是南征已经进入第四轮讨论,由冀州和南地四州的暗子传回的消息也在书案摞起来。等着他决定。
蒙乔的第二份传书是继续派人寻药,还是暂停寻找,也在等他决定。
他抬头望向胞弟的眼中,布满血丝。
“让她决定到底要不要再寻药。药已经没有了,你瞒着她,她也早晚会知道。”蔺黍看着兄长疲惫神色,“再说,能瞒多久。府中大夫知晓,豫州以北半个大齐都知晓,殿下知道只是时间问题。”
“闭上你的嘴,出去。”蔺稷揉着眉心,阖眼撑在书案上。
“我知道阿兄为何如此执念,不单单是因为殿下是您的妻子,您的妻子患了眼疾需要宝贵的药,更因为她的眼睛是因您当初婚仪上的设计才导致这样的,您觉得欠了她。”
蔺黍不出去,誓要说服兄长,那些暗子兵甲都是他们花了无数鲜血栽培出来的,不能这般无功而费。
“你让我静一静。我保证,最迟五日后,本月底,是伐南还是征北,我会定出结果。”
“那药的事怎么办?”蔺黍执拗追问。
“这是我的私事。”蔺稷眉眼半开,心口莫名的钝痛让他缓了半晌才喘出一口气,“暗子兵甲食我之禄,理当忠我之事。”
“是这么个理,但不值啊!”
“不值?”蔺稷掀起眼皮,定定看他,眼底腾起的火被勉力压下,“到底谁让你来的?蔡汀一行还是蒙氏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