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破天荒头一遭。
不过,叶采薇无暇思考太多,她双眸明煜煜地盯着江天,“我有证据。”
江天眉头一挑,“证据?什么证据?”
叶采薇理直气壮道:“证据就是我的味觉。我尝出来的,这药茶里就是有毒。”
众人实在忍不住地大翻白眼。
夏琬琰本是屁股都离开了座位,闻言,慢悠悠地坐回去,看戏般摇起了秋扇。
“荒谬!”江天气得将先前擦脸的巾帕抟成了紧实的一团,兜头掷向叶采薇,“你当真以为你有病,我便奈何不了你么!”
叶采薇一歪头,轻松躲过了巾帕。
但正在她身旁弯腰请罪的沈沁就倒霉了,被砸了个正着。
沈沁:“……”天黑了。
屋中一静。
江天尴尬的清咳声中,粲星澹月一拥而上,洇着黄色茶渍的巾帕被揭下,露出沈沁一双几欲将叶采薇啖肉嗜血的丹凤眼。
叶采薇可没有招惹沈沁的打算。
她心里咯噔一下,手一指座上江天,大呼冤枉道:“不能怪我!是司业大人出的手!”
“薇薇,不可无礼。”许明姌小声道,将叶采薇的手指头压了下去。
贵女们嘴角一翘又一平,纷纷装没看见。
“说正事呢!别顾左右而言他!”江天老脸一红,底气虚了些,“你今天要是说不出个四五六来,我就请许大人来问。若是还答不上来,就跟着许大人家去吧!”
“峣峣阙容不得信口雌黄、散布恐慌之人!”
言下之意,竟是要将叶采薇逐出峣峣阙?众贵女们诧然。
那叶采薇这辈子都别想抬起头做人了!在家庙青灯古佛都算是她最好的下场!
许明姌骤然色变。
须弥哭得红通通的眼睛一亮,企盼地望向江天。
夏琬琰脸上的嗤笑更是连扇子都掩不住了。
不用上学?那叶采薇真是做梦都要笑醒。
可惜,只怕在被灰溜溜赶回家的当天晚上,许晓泊就能一根麻绳把她勒死。
叶采薇不无遗憾地在心中叹息,面上浮现出些许难过,众人还当她是晓得这桩事情的严重性,要求饶了。
哪知她却看向跪着的苍术,风马牛不相及地问了一句,“苍术姑娘,你能背出祛寒茶的详细方子吗?”
众脸茫然。
难不成她还真把自己当太医了?要验毒呢?
苍术现在满心都是对叶采薇的猜忌与防备。
她跪得笔直,眸色清正,斟酌片刻道:“这是自然。祛寒茶的方子我煮过不下百遍,今天带来的药材,从烧、斫、研、揉、煎,都是我和师父一同经手的,在下水之前,我还复查过,没有任何问题。”
“哪怕真是出了问题,那也一定不出在药汤上。”
叶采薇点点头,又道:“敢问这祛寒茶的方子,可是苏叶三钱,生姜三钱,甘草二钱,茯苓三钱,半夏三钱,橘皮二钱,干姜三钱,砂仁二钱,山云枕一钱,君子节一钱?”[1]
众人好奇望向苍术。
苍术先是听得皱眉,随后眉间渐渐被不可置信替代。
这方子是她和师父不久前才改良过的!其中,山云枕和君子节是水月国独有的药材,哪怕翻了药渣,不是精通医理之人,绝认不出来!
江天沉甸甸的目光压在头顶,苍术强压下心惊,“是,毫厘不差。”
瞬间,屋中气氛如被叶采薇掼在地上的那只药碗般,哗啦一下,碎得乱七八糟。
众女再也坐不住了,哜哜嘈嘈道:“难道她真有一副辨草识药的神舌?”“那她说的有毒……?!”
江天感觉自己脏腑似乎隐隐作痛起来,但她强装镇定地继续诘问叶采薇,“你刚才出去过一趟,谁知道你是不是在茶水间里看到药渣后蒙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