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贺兰将军声音沙哑无力,被陆小凤喂了几口水后,勉强能发出声音,“感谢几位小友。”
“不必客气,”陆小凤笑笑,往他身体里注入内力,也好多几分气力。
等到针拔下,贺兰将军勉力站起,在陆小凤的搀扶下,一步步往亭子里走。
莫离拿着药箱,跟在后面。
亭内,萧源捻起棋子,一枚枚放着,复盘刚刚的棋局,时不时走几步别的路线,发现不对又退回去,到最后依旧是花满楼的布局最为精妙,一步都不能错。
不由感叹,“你要有我之心性,就留你不得了。”
棋如人生,花满楼能把棋艺精进到如此程度,可见其谋算本事之强,无人能出其右。
偏偏这个性子,至纯至善,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总会有私心,有私心就有欲望,就不可能做到心无垢,念无尘。
萧源抬眸,打量那个至始至终都温和恬淡的如玉公子,“如果你不曾见过黑暗,我会认为你无知,可偏偏”
花满楼在黑暗中挣扎过,却没染上半分尘埃,多么不可思议!
这是人能做到的吗?世上真还有这样的人?
萧源自诩聪慧,生而知之,聪慧有手段,可面对苦难,依旧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这幅病弱的身体,叫他吃足了苦头,任谁一日日倍受病重折磨,也无法保持平常心。
萧源性子养成这样,时而暴躁,时而阴郁,真不能完全怪他。
可偏偏他不由嗤笑,“你的出现,倒衬托得我像个疯子了。”
可不是嘛,在圣人面前,他的暴躁是那么可笑。
花满楼一怔,随即笑道,“苦痛在己,他人岂能体会?”
世上没有感同身受这回事,是他早就明白的道理。
没有经历萧源挣扎求生的过程,即便是他也无法体会萧源的痛苦,又如何能以己度人?
花满楼并不觉得自己吃的那些苦不算什么,也不会觉得自己比别人更苦,人生在世,各有各的艰难,成长到何等摸样,端看个人选择罢了。
三皇子如今,未必不好。
萧源哑然,“你还真是圣人啊。”
他那话原是嘲讽,却不想这家伙
“呵呵,哈哈哈,”他低低笑起来,如泣如诉,似怨似憎。
就连最宠爱他的父皇和教导他的师傅,都觉得他性子不行,不堪为帝,拐弯抹角阻止他登上那个位置。
反倒一个外人认为他并无错!
是的,他何错之有?这皇位,本就该是他的!
性格不好如何,脾气暴躁如何,性情阴郁又如何?
又不是要做圣人,他注定是个帝王,铁血强硬的开拓之君!
敢阻他挡他,那就尸山血海杀过去,绝不容情!
这一刻,宝剑赫然出鞘,扫平天下,威震寰宇。
贺兰将军入亭的脚步一顿,缓缓跪下,“臣,叩见少主!”
“少主?”萧源眯眼。
“臣,叩见主公,”贺兰将军跪拜磕头,大声道。
陆小凤惊讶,陆小凤不解,这就认主公了?
似乎看懂他的不理解,三皇子好心情解释,“你以为我那好父皇真记得当年的救命之恩,从而对贺兰将军一再提拔吗?那么屈辱的过往,在他登上帝位后,早就想忘得一干二净。只不过,他眼光实在不怎么样,挑中的人选不是佞臣,就是溜须拍马之辈。仅有的忠心耿耿之人,都是我当初为他选出来的,对不对呀,贺兰山?这件事你是知情的吧?”
虽生而知之,也只是从小有自我意识,且记忆力惊人,并不代表真就和大人一样心思复杂了。
小时候的萧源也还是个性格纯良的孩子,对宠爱他的父亲,掏心掏肺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