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想起刘飞升那双充满仇恨的眼睛,那股彻骨的怨毒,仿佛要将整个世界焚烧殆尽。
难道真像刘院长所说,刘飞升的恨不过是一场无根的执念?
他将所有责任归咎于白家,却不过是让自己越陷越深,走进了一条再也回不了头的死胡同。
我有些感触地说道:“如果是这样,刘飞升确实是个可怜的人。”
刘院长叹道:“是啊,那孩子从小就没有母亲,他父亲跳楼后,他整个人就已经被毁了。我们这些旁观者,可以坐在这里谈大道理,可是设身处地,如果换成你是他,亲眼看着家破人亡,你又能否看透这一切?”
我认真思考了一下,老实道:“恐怕很难。”
诚然作为旁观者,可以很容易看清道理,但做为当事者,刘飞升面对那滔天的惨烈变故,总需要一个源头来宣泄所有的负面情绪,面对死不瞑目的父亲,又怎么忍心将一切怪罪在他身上。
最终的最终,只能将所有的恨意倾泻到白家身上,哪怕以身化魔,只为求得一己心安。
刘院长叹息一下,问道:“既然你知道他从我这拿了毒药,那我想问问,这个毒药如今用在白家哪个人身上了?”
我试探道:“您觉得,刘飞升拿这毒药,是为了对付白家的人?”
刘院长坦然点头:“没错,刘飞升找我拿药时,虽然编了个借口,可我对那毒药太了解了。一旦服下,必死无疑。我怎么会猜不到他的意图呢,只是……我当时明知道他错了,可是他找我要毒药的时候,我可怜这孩子,一时没忍心就给了他。”
刘院长紧握拳头,接着悔恨地说道:“这些天,我夜不能寐,懊悔不已,我这辈子行医救人,从未害过一人,想不到到了老年,一时糊涂,做出这种蠢事,要是刘飞升真用那毒药害了人,那我……我真是罪该万死!”
虽是他间接害我服下毒药,看着他这悔恨万分的模样,我也不好苛责他。
我问道:“如果白家真的有人喝下毒药,那您打算怎么办?”
刘院长露出痛苦的神色,坚决地回答:“如果真的酿成大祸,那么,我就只有一个人去自首,将所有罪责扛下来,就说我为了向老东家报恩,做出这等违法乱纪的错事,无论如何,也要保住刘飞升那孩子,他还年轻,不能毁了他一生啊。”
看着刘院长眼睛里流出浑浊的泪水,我能感受到他对刘飞升的深厚感情。
幸好他不知道,刘飞升行将就木,这一辈子已经毁掉了,否则不知道这老人伤心成什么样子呢。
我轻声安慰道:“您不必担心,刘飞升把毒药用在了我身上。”
“你说什么?”
刘院长猛地抬起头,震惊地瞪大眼睛。
他一把抓住我的右手,两根手指按在我的手腕上,仔细听了一会儿我的脉象。
片刻后,他脸色大变,喃喃道:“真是你……你怎么不早说?居然还有闲心在这跟我聊天,真是胡闹!”
刘院长连忙站起身来,手忙脚乱在试验台上找了一番,抓起一瓶黄色液体递给我,语气急切地说道:“你快点喝下,这些天时间,我一直在研究解药,就是担心真的有人喝下毒药,这个虽然不能彻底解毒,但至少能延缓毒性几天,给你多争取些时间,你千万别绝望,我联系了我以前的一个学生,她是医学上绝世无双的天才,或许能找到彻底解毒的办法!”
我接过黄色液体,没有怀疑,直接一饮而尽。
刘院长盯着我,眼中满是疑惑:“刘飞升为何要对你下毒?我从未听他提起过你,难道你和他有什么恩怨?”
我正想否认,却见刘院长仔细打量着我的模样,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等等……他是不是想控制你,去冒充白婉茹丢失的孩子,借此报复白家?”
我只觉满头雾水,这是什么情况。
刘院长睁大了眼睛,充满内疚和悔恨道:“其实,刘飞升不知道,他自己才是白婉茹丢失的那个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