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少再顶着浮肿的眼睛来上班。嘴里不再挂着毕正的名字,也不主动跟他?提及与毕正有关的话题。
一个人静坐的时候不是发呆,而是陷在某种情绪之中。
曾经偶尔听到被抛弃的流言会慌乱的她,现?在变得沉着而平静。
他?不觉得这是好事。
因为唯一没变的是——她很少笑。
潘柏雷劝过?她回上海住一段时间,但她苦笑着反问?他?。
“我怎么跟他?们?说??芝荣九月份就要去?德国念书了。”
他?这才松了口气。
至少她还想留在这里,等毕正回来。
只是,看着她日益消瘦和憔悴,潘柏雷完全无所适从、有心而无力。
他?不大会照顾人,只会不停地用一句话来鼓励她撑下去?。
“阿正一定?会回来!”
每次他?这样说?的时候,梁芝欢或者沉默地盯着某个方向,或者淡淡地回两个字:“是吗?”
八月初的一个礼拜五下午,他?们?去?外面开会。驾车经过?球馆,梁芝欢忽然问?了一句:“你有多久没打网球了?”
他?像是被噎住了一般,说?不出话。
“是我连累了你。”她朝他?凄然一笑,“你也被划在了界外。”
“所以等那个混蛋回来,我不会轻易饶过?他?!”他?咬牙切齿地说?。
“万一……他?不回来呢?”梁芝欢的嘴角有一抹诡异的微笑。
潘柏雷愕然地望着她、以及脸上令人悚然的漠然。
他?觉得她已经把自己内心的恐惧封闭起来,不让别人——甚至被自己察觉。
就像那个濒临绝望的、并且坚持的希望屡次破灭的人。
她就像一根紧绷的弦。
只是万万没料到,这根弦会断得猝不及防……
就在那天晚上,潘柏雷在家?忽然接到梁芝欢的电话。她哭着问?他?,毕正是不是不回来了?
他?听到电话里有汽车的喇叭声,紧张地问?她在哪里?
“柏雷,你告诉我,毕正是不是不会回来了?”
“你先告诉我你在哪里?”
“我不知道在哪里……我没有地方去?了……他?要是不回来我怎么办?”
梁芝欢一边哭一边说?,最后嚎啕大哭。
无论他?再问?说?什么都没有应答,电话里只有她哭泣的声音。
潘柏雷匆匆拿上车钥匙出门,按自己猜测的方向开过?去?。他?在毕正以前住的附近兜圈子找,果然在一个公交车站发现?了她。
梁芝欢安静地坐在长椅上,仿佛与世隔绝。
潘柏雷来到她面前,很轻很轻地把手放在她肩膀上,生怕稍微手重一点,都会碰碎这个玻璃娃娃。
“你说?他?一定?会回来……你骗人……”
她应该是哭累了,声音疲惫而虚弱。
“我没骗你,阿正不会丢下你。”
“可是,那个房子里已经住了别人……”
梁芝欢的眼泪又?掉下来:“我们?的家?没有了……如?果毕正也不回来,我能去?哪儿……”
她抱着他?的腰呜呜地哭,潘柏雷轻轻拍着她,不停地告诉她那句话:“阿正一定?会回来。”
她似乎又?相信了,渐渐止住了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