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情不高原因,也十分简单,过于危险。
近海贸易赚的也不少,而且还稳定,近海回航率已经从初期的八成,稳步增长到了九成九,近海贸易更加安全、稳定,而且成本更低,两万里水程的保险费用和十万里水程保险费用,天壤之别。
大明在南洋的种植园提供了足够的货物和原料,倭国、南洋、大明这个稳定的三角,仍然是大明海贸利益的重中之重。
环球贸易和近海贸易,时间、航程、利润等等综合考虑,其实还是近海贸易赚得多,毕竟没有大规模海寇的海贸环境,全球独一份。
气氛只是比较平和,并没有同心同德、同志同行则同乐的融洽,这次会面,势要豪右总觉得跟皇帝隔着一层。
看到陛下满是老茧的手,新贵们就非常清楚了,陛下心里装的始终是九州万民,在万民和势要豪右之间选择,陛下只会坚定不移的选择万民,而不是他们这些新贵。
“有点累。”朱翊钧送走了山东地面的势要豪右,伸了伸手,略显疲惫的说道。
和这些势要豪右说话很累,他们总是话里有话,总是点到为止,朱翊钧需要仔细分辨,才能理解这些人真正的想法,比主持十场廷议还要累!
王崇古也有些感慨的说道:“和这些人打交道,确实不轻松。”
“那王次辅也是势要豪右,说话就很直接,也从不遮掩。”朱翊钧笑着说道,真的论豪门,王家不比这些人更豪横?但王崇古从来不会话里有话、绵里藏针。
“那臣是年纪大了,想开了,反正左右不过是反贼出身,说的再直接,也不会比当初更加罪孽深重了。”王崇古十分干脆,自从承认自己过去的行为是反贼行径后,浑身轻松。
“哈哈,王次辅说笑了,万事不由人,世势那般,只能随波逐流了。”朱翊钧则不是很在意,他想了想问道:“王次辅觉得这批人如何?”
“谁赢了,他们就帮谁。”王崇古一针见血、言简意赅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现在陛下势强,他们帮皇帝,一旦皇帝势弱,这些新贵们,和旧文化贵人,不会有什么区别,甚至撕咬大明血肉的时候,会更加凶狠。
张居正思索了片刻,直接说道:“养不熟。”
狼是可以养熟的,养的时间稍微长点,狼就是狗,没什么区别,养不熟的是忘恩负义之徒。
张居正和王崇古精于世故,这些人言不由衷的样子,一眼就看穿了,他们支持新政,不过是支持他们在新政中获取的利益罢了。
“已经很不错了,至少他们愿意放弃田土。”朱翊钧觉得这批人还行,至少肯跟上新政的脚步,他们不是敌人,至少目前不是。
王崇古十分认真的说道:“如果他们愿意遵循合同,给足工匠劳动报酬,那就再好不过了。”
在商品经济的背景下,大规模自由雇佣的生产关系正在建立,过去的人地矛盾,正在向劳资矛盾转变,而劳动报酬的支付和劳动报酬的公允,就成为了矛盾聚焦之处。
“慢慢来。”朱翊钧看着王崇古,他有点急,年纪越大,就越心急,他想要临死前,看到一个更加强盛的大明,这样他追求的身后名,就更有意义。
“明日出发,继续南下。”朱翊钧下了继续前进的指示。
提刑千户陈末,早在年初的时候,就已经提前出发,主要是暗中走访,查看上一次皇帝南巡发现的问题,是否仍然存在,陈末的塘报一封接一封的送回了南巡圣驾所在。
这里面皇帝最关切的一个问题,徐州煤窑情况,已经得到了妥善的解决,徐州府用了四年的时间,大力整改了皇帝发现的问题。
朱翊钧对徐州记忆犹新,四任徐州知府,凑不出一个人来。
这四任徐州知府,把整个徐州折腾的够呛,上次他到徐州的时候,见到的场景是:
道阔不足五步,民皆菜色,脚上无新鞋,为生计奔波,北行登泰山,泰山挑山工,挑一百二十斤货物上山,一日往返六次,不过七十文飞钱,应者无数。
徐州地方,民皆菜色。
陈末发现徐州最明显的变化就是,百姓脸上没有了菜色。
面有菜色,是人因为长期饥饿、缺少粮食、营养不良,面色发黄、甚至发绿,大抵是百姓活不下去的样子,徐州又不是在山坳坳里,大多数的百姓面有菜色,显然是饿的。
徐州之前主要问题是,大钱赚不到,小钱看不上,纵容异地乡贤兼并,产出全部带回江浙,这让徐州连粮食都缺。
这一次陈末走访了徐州很多的地方,大部分百姓生活安定了下来。
现在徐州府已经变了,开始盯上小钱,开始锱铢必较,主打一个什么都做,什么都试,反倒是平稳发展起来。
大明皇帝的大驾玉辂,两台升平六号铁马的汽笛声在车站长鸣,规律的哐次哐次的响声传来,大明皇帝带着文武百官、三万京营军兵再次开始了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