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始终相信方奕是最适合战场的,冷静的思考让她不论在什么处境都能保持最佳判断,这是一名指挥者必不可少的素质,在这一点上她不如她。
但这种冷静放到生活中,就显得非常格格不入了,不像正常人。
所以,为什么要拒绝呢?
加上恋人的筹码,她本以为这会是有力的诱饵。
但方奕在她面前燃烧的那团火竟然也在趋向于平静,还不如上次那一拳来得痛快。
夏问洲吐出一口烟圈,余光扫了一眼周围那栋灰白色建筑,沸腾的热血感到索然无味。
那根烟落到地上,微弱火光转瞬被尖头靴子踩灭,抬起脚尖,满怀恶意地碾了几下。
是啊,方奕从不回头,但她今天必须回来。
夏问洲在心中默念着,在倒数到九的时候那抹白色果然转了回来。
方奕面无表情:“送我回市区。”
这荒山老林比之前小狐狸找的山头还偏,周围不知道是不是装了信号屏蔽器,她的消息都发不出去。
夏问洲戏谑挑眉:“凭什么?”
“凭你应该为人民服务。”
“呵呵,我是草寇招安来的,没这么高的觉悟。”
夏问洲摊开手,故意恶心她,“求人办事就这个态度?叫一声姐,这山里有大阵,没人带路你就等着——”
“姐,”女人单手插兜,喊得异常爽快,倒是让夏问洲楞了楞。
她怎么就这么,轻易地喊了?
一旦开口,那一点别扭的羞耻感就诡异的消失了,方奕继续面无表情开口:“姐,给我一辆T30,再给我二十万。”
夏问洲:?
怎么还连吃带拿的。
“基地里没有T30,也没有二十万,”夏问洲含情脉脉地把头发往后撩了撩,“只有你姐。”
方奕嘴角抽了抽,感觉快吐了:“快点!别废话。”
女人这才让步,从口袋里晃悠着钥匙,开车去了。
直到开出一处关卡,视野骤然开阔,山脚下青砖白瓦的老民房映入眼帘,手机微弱的信号终于恢复。
方奕还没来得及高兴,忽然看见在置顶消息发来的是一个医院地址,上面还有一通未接来电。
是一个小时前的消息。
方奕的心猛地一沉,立刻揪住夏问洲,厉声吩咐:“往这开!”
她过于明显的担忧和命令让夏问洲很不爽,但还是任劳任怨地一脚油门踩到底,吉普车在蜿蜒旋转的山路间疾驰。
等方奕赶到医院,远远就看见少女独自一人站在急救室外,死死盯着那扇闭合的门。
“对不起,我在外面没信号,你——”
“方奕!”
听见熟悉的声音,少女抬起头,眼中的阴郁不安瞬间蒙上一层泪,扑到女人怀里。
泪水打湿衣衫,方奕察觉到怀中孱弱少女抱着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
“怎么办啊,方奕,我不能再一次失去妈妈了。”
林舒星问得很小声,声音是贴着女人的胸膛钻出来的,蔓开一片湿漉漉的迷茫。
这段时间所有的志得意满都被医院的一通病危电话轻松击溃,在正式坐在谈判桌上、以棋手的身份直接入局时,她一直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大人了。
跨越十八岁的界限,她理应成熟、稳重,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能够处理好所有意外情况。
可等在手术室外,看着人来人往,她在那盏高悬的红灯之下好像又变回了小时候,什么都做不了,再多的钱也毫无用处。
妈妈、妈妈。她只能在心里偷偷的喊。
“没事、会没事的,”方奕轻轻拍着她的脊背,温声问:“你一个人在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