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烬自小就被净身了,所以他生得很白,身上除乌黑的头发外,再无别的体毛,那张脸浓艷又有几分阴戾,像是一朵危险的食人花,让人对上眼的刹那就脊骨发寒。
沈玉衡不由又低下了眼。
……不是说宦官都长不高么,这人为何比他还高一大截?
萧烬往前走了几步,沈玉衡眼里映入他的鞋靴。
明明沈玉衡才是天潢贵胄,萧烬一个宦官行头却比他这个皇子要体面不知道多少,气势也更是像张牙舞爪的野兽,悄无声息地就压住了他,将他包裹。
沈玉衡不由要把头低得更下,却被萧烬倏地一把扼住了下颌,被迫扬起了头直视他。
沈玉衡本能地抬起手攥住了他的手腕。
袖子束口的鹿皮上的刺绣有点硌手,沈玉衡拧起眉,感觉自己嗅到了他身上的血腥味。
他对上了一双阒黑的眼眸,也在里面窥到了惊人的兴味。
“他们都唤我义父,你却叫我厂公。”
萧烬咧嘴,露出森口白牙:“倒是意外的悦耳。”
他掐得他很痛。
沈玉衡用了点力,试图让他松手。
但对于萧烬来说,这就跟猫挠似的:“你叫什么名来着儿?”
沈玉衡的声音从嘴里挤出来:“沈、玉衡。”
萧烬:“哪两个字?”
“玉花的玉,”沈玉衡忍着不让自己去抓他的手,免得这阎王发怒把他的手给砍了:“时辰的时。”
萧烬若有所思了阵:“这名什么意思?”
他是问赵宝的,赵宝啊了声,不好意思地:“厂公,属下也不知道。”
萧烬嫌弃地看他一眼:“要你多读几本书,话听狗肚子里了是吧?”
他又看向沈玉衡,看着手底下的人被他掐得眼眶微红,忽然有种说不出来的亢奋,比他刑讯时还要让人愉悦。
大抵是这人生得好看,哭起来也会很好看?
萧烬勾勾唇:“什么意思不重要。”
他松了点手上的力度:“十七殿下,臣今日来,只为问你一件事。”
“想要那把椅子吗?”
“……?”
什么?
沈玉衡的脑袋有一瞬是空白的。
这阉人在说什么?
他对上萧烬的眼睛,意识到萧烬不是在说笑,几乎没有犹豫地:“…我不想。”
这倒是让萧烬意外了。
他挑挑眉,连一句为什么都没有问,直接松开了沈玉衡。
沈玉衡得以解脱,呼出口气,刚要抬手揉一下自己的脸,就见萧烬直接拔出了刀!
沈玉衡瞪大了眼睛,毫不犹豫地往前扑,拼尽全力冲到了萧烬面前,把萧烬的手推开了一寸,刀尖划过了还跪在地上的嬷嬷的发簪,轻松削断了那根木簪。
“你做什么?!”
他扑在萧烬的手臂上,双手紧紧地攥着他的手臂,不允许他再动一下:“住手!”
赵宝心中一凉,默默后退了几步,免得血把自己新衣服溅脏了。
但想象中的手起刀落并没有出现。
萧烬只是拎着手里的刀,饶有兴味地对上沈玉衡的愤怒。
他的眸光在身侧人身上流转,语调漫不经心地:“十七殿下知道咱家是什么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