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上衡“嗯”了声。
此事捅到崇君面前,问道学宫的脸都要丢光了,想来掌院定然会重罚,罪魁祸首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度上衡眼神瞥了一眼离庸,道:“随我来。”
离庸还没回过神,愣怔地看着他。
被空口白牙地污蔑,这种颠倒是非之事就算闹得再大,还他清白了肯定也是一地鸡毛,膈应得很。
离庸没想到度上衡只是轻飘飘一句话——甚至斥责都称不上,就轻而易举摆平了此事。
他犹豫着看向掌院。
掌院是个老狐狸,瞧出崇君对离庸的特殊之处,露出个和蔼的笑容:“先去吧,你此番受了委屈,学宫会好好补偿你。”
离庸笑了:“掌院言重了。”
不好让度上衡久等,离庸行了礼后抬步走进内室。
度上衡端坐在首位,膝上放着一本泛黄的书籍,一旁有双无形的手正在给崇君沏茶,应该是一件特意炼制的法器。
度上衡淡淡道:“坐。”
离庸垂首:“不敢。”
度上衡偏头看了他一眼,道:“你是归寒宗之人?”
“是。”
度上衡手捏着一页泛黄的书籍轻轻一掀,漫不经心道:“听闻归寒宗的桃花常年不败,百里碎粉,应是好春光。”
离庸:“是。”
他心下嘀咕,不是人人都言崇君不食人间烟火吗,本来以为单独留他是有大事,怎么反倒聊起家常了?
离庸是个直性子,直接问:“崇君有何事吩咐我?”
茶已沏好了,香气四溢。
度上衡笑了声,端起茶轻轻喝了一口:“听闻你熟读古籍,可听说过‘讨奉’?”
离庸眉梢一扬:“四灵讨奉?”
度上衡:“你知道?”
“家中有书阁,我看过不少关于四灵的书。”离庸也不怯场,“‘讨奉’之说只在一本古书上提过半句,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四灵生来功德圆满,可向天道讨要祈愿。”
具体的如何个祈愿法,书上没说。
度上衡眼眸轻动,没想到竟然还有意外收获。
龙自然属于四灵之一,只是早已陨落消失多年,师尊将一只传言可以化龙的蛇送给他,难道是因为这个“讨奉”?
正想着,内室传来一阵乒铃乓啷的动静,似乎是撞翻了什么东西。
离庸很识趣,颔首道:“崇君若无其他吩咐,离庸告辞。”
度上衡随手一抬,示意不要去管,淡淡道:“学宫不少别门旁派的学子,妖、魔皆有,你树敌颇多,今日只是栽赃嫁祸,若日后被人暗害……”
还没说完,离庸就扬着眉笑了起来。
他性情实在张扬恣肆,说话做事从来不遮遮掩掩,直言道:“崇君是想让我安分守己,不要去主动招惹人吗?”
度上衡端着茶盏的手一顿。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离庸道,“这些道理孩子都知道,不懂的事那些主动挑事的人罢了。”
度上衡眉尖轻轻一蹙。
离庸今日平白无故被牵扯进这糟心事,本就心情不虞,如今又被这般数落,还未及冠的少年没来由的一股委屈泛上心头。
他直接就问:“崇君似乎并不喜欢我?”
度上衡将茶盏往桌案上一放:“何出此言?”
离庸道:“今日‘盗窃’之事纯属栽赃陷害,崇君既知还愿替我解围,应当不是因这事。那是我之前有做过何事冲撞冒犯了崇君吗?”
很少有人会像离庸这样将冲突大大剌剌摊开来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