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人以为本王是野心勃勃的枭雄,又有谁想过,本王从未生出过这想法。皇座那玩意有什么好坐的,不比抱着女人睡觉吃香?”
其后,他收起袖子,对着老秃奴道:“诚实蛊姑且算解了,却总感觉还没完全摆脱控制。还有,镇仙碑一事如何了,若慢一步让女帝得知真正的消息,可不仅仅满盘落索那么简单。”
老秃奴迎着目光点头:“凉州的镇仙碑已然布置,至于暗度陈仓那些,早也让老衲布置妥当。”
“如此就好。”黄丰听罢站起身,抚平衣衫折痕:“最后与你说一事,本次大比,本王看到当初锁在地牢那女的了,咱们都被她摆了一道。真没想到,那渗人面孔下居然是那般美貌……”
“……可说回来,乌彧文广,你别告诉本王没看出来过?”
老秃奴被黄丰刮了眼,尴尬笑笑:“老衲也是没想到,苗疆居然还有此手段。”
“哼。”黄丰气着转过身:“稍会我还有事要办,时间抓得很紧,你且先随我去见一趟威尔。”
“是,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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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此同时。
城主府院内,金井梧桐秋叶黄。
东方九鸢持灯行向楚王小院,越过斗拱门下,上坠荷花步摇曳曳而舞。
瞧见九鸢公主鸾仪至此的守门宫女纷纷叠手福礼:“见过公主殿下。”
九鸢遂将宫灯递了过去,柔声询问:“嫂嫂可在?”
“王妃在房中。”
“好。”其即,九鸢挑起官黄宫纱裙摆,扭动轻柔步伐走进院内厢房。
微微入夜,楚王厢房已挂起数盏烛蜡,晶灯,籍着窗纸倒影,王妃卫素衣娇弱的身子光影入眼,颇有几分‘霜寒萧索’的意味。
手推门,栓挤木作声。
花间蕊,转转芳香扑入鼻腔,堂前案几落座婉约少女,一身齐胸软萝裙于门开风起,犹有凄美之色飘挵。
此时卫素衣案几上,正放着几枚倒腾的留影石,不发光亮,似是因看累了影像,正挽袖撑首而寐,芙蓉嫩肤被自己压出片片酣晕。
而就在九鸢推门而入,不出半瞬。
凉州入夜的寒风絮絮跑进衣裙,卫素衣秀眉微微皱了皱,随即缓缓睁开剪瞳,才见得眼前站在案几前,捣鼓着留影石的九鸢公主。
“啊。”一声细声惊吟。
卫素衣连忙施手收起几枚留影石,看向东方九鸢:“你怎么来了,月季怎么也不通报一声。”
九鸢见此,眨了眨俏皮双眸:“嫂嫂这是在看什么?”
“没,没什么,看看逸少名士练笔。”
说着,卫素衣将留影石收入腰间宫绦,鬼灵灵抓起案几旁陈放的石笔,点墨摊纸,岔开话题,以免九鸢继续问下去,她藏不住心思,把母后和蛮子那些怪诞留影的事儿,说了出去。
“是这样吗?”那边,九鸢狐疑盯着王嫂许久,盯得素衣脸蛋都泛起晕红羞色,笑了下坐在一旁:
“原来嫂嫂也看名士练笔,鸢儿都觉得世上没几个人的字,能比嫂嫂好看了。”
卫素衣脸色红得滴血,低着头不敢看九鸢,道:
“天地生才有限,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素衣莫敢言说远胜文坛诸杰,你若前来取笑,嫂嫂可生气了。”
九鸢笑笑,没再深究下去,从袖中取出一卷竹轴:“佘序送来一份军报,我撰抄了一份,来寻你了。”
言归正传际,卫素衣偏头一问:“军报,当下谁人动军?”
要知凉、幽、楚三境虎符均在蔚王、苏晋、少琅手中。
夏蛮合盟,夏境内义旗无两,自年初起战鼓不震,哪来的战事?
其实,在没有细看军报前,九鸢公主也想过这些。
尔后,九鸢应声给嫂嫂说道:“是雍州的羽林军情,三日前夜宫宫主夜孤寒,从母后那里取得了虎符,领了十万兵马前来凉州。”
卫素衣听见此话,目露出更大的疑惑。
“母后怎会动兵,而且还是调军。萧大将军和贞儿姐目前都在凉州,若要用兵,怎么不下旨旌起虎贲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