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盛军遮天蔽日一般的艨艟巨舰,来势汹汹的燕军似乎弱势许多。
盛军信心十足,但打起来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盛国的巨舰在江心横冲直撞,燕国除了些新造的巨舰之外,别的小船根本不敢正面抗衡,就算是轻轻磕上了也是船翻人亡的下场。
但这些小船在盛军面前犹如蚁聚,一艘艘却极为灵活。
掌舵操桨的船夫熟练地扳着船桨与船舵,在盛军巨舰之间穿梭,来去自如。
这哪里还是操演时看见的,时不时船只都会在江面上打横的燕军水手?
更糟的是,燕军每条船上都配备了大量弓手。
这些弓手虽在江面风浪上远不如盛军站得稳,但他们弓马娴熟,借助船小轻灵与强攻硬弩,屡屡发出一轮轮的箭雨。
盛军庞大的楼船反倒成了巨大的靶子,交战半个来时辰,许多楼船船身与甲板上都插着密布的箭枝,船上的军士水手多有伤亡。
盛军一样英勇屡屡还击,也及时派出许多小船意图延缓燕军的穿插。
但燕军的水手驾船之能居然不在水性娴熟的盛军之下,两军缠斗在一起,燕军的勇武多少弥补了些不善水战。
无论是弓手对射,还是短兵相接,盛军都没占到便宜。
“好一个蒯博延。”韩铁衣下了几道军令,阵型连变都无法改变盛军被压在下风的势头,他将手中令旗一挥道:“鸣金收兵。”
金锣之声大响,盛军射出连天的箭雨暂缓燕军攻势,虽形势不利,退军时仍依阵法徐徐而退。
蒯博延见状也不追击,收兵退去……
沙尘扬天,蹄声震耳,背上插着旌旗的骑手一路狂奔。
那马儿已跑得口吐白沫,骑手兀自挥鞭不止,催促着马儿前进,一路烟尘滚滚地冲向陷阵营。
“开门!开门!紧急军报!速速开门。”
守营的军士远远听见呼喊声,又见他身后的令旗,慌忙将营门打开。
骑手闯进营门滚鞍下马,踉踉跄跄朝中军大营奔去。
“何事?”
“禀韩戍边将军大人,镇东将军统兵与燕贼连战三日皆处下风。初战不利败绩,特制紧急军报,命小人飞报将军!”
“初战不利?”韩归雁错愕道,赶忙接过报章展开阅览……
世人无论是谁,做什么事情都讲究个彩头,交战更是如此。
初战败绩极易给军士们心理上带来阴影,韩归雁看着军报,一双锋眉越锁越紧。
战报第一时间奏至朝堂上必不可少,初战不利的消息也很快传遍了紫陵城。
战事已启,且盛国最为拿手,最能给百姓们信心的水战都落在下风。
但韩归雁军令未下,吴府巍然不动。
韩铁衣早已出征,连国师费鸿曦都亲临前线以缓解丘元焕与蒯博延两位绝代高手的压力,不仅府外颇多议论纷纷,吴府里也急得要老命。
“蒯博延不仅征召葬天江沿岸的船只改造后充作战船,连水性精熟的渔民也都一同征召入伍。这些驾船的水手全都不是燕军,而是临时征召来的渔民!”韩归雁惊叹道:“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能让这些新入伍的渔民不惧刀枪剑戟。”
“这人这么狠心?”渔民被征召入军临阵磨枪上阵,激战下来必然损失惨重,葬天江一带城池州郡里百姓恐怕不少要妻离子散。
要知道,盛国入侵时虽免不了平民伤亡,但盛军可没故意对无辜百姓下过手。
“不仅仅是这样!你知道么?燕军在战船上到眼下还站不太稳,他照样开战!”
“为什么?”吴征愕然,皱眉道:“栾楚廷给的压力太大,不打不成?”
“那是一方面,也正巧给他个借口而已。这人善用一切机会达成目的,且手段极狠!”韩归雁惊叹着道:“还记得寿昌与陵江之战么?燕军被你断了粮道补给不济,他就敢派军士日夜攻城,一面消耗我们的兵力,一面也消耗燕军减少粮食的支应。这一次也差不太多!”
“以战代练?”吴征眉头一皱猜疑道。
“以战代练!”韩归雁确信道:“二哥传回来的战报就是如此!”
“二哥压力很大啊。”吴征摇头道:“燕军本就勇猛,被蒯博延拿鞭子在背后赶,打不了多久燕军水性也就上来了……雁儿,你确定咱们还要窝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