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管船只的一百名军士听见人声齐齐握紧了手中兵刃,警惕地眺望。
‘到了。’吴征先现身朝他们挥挥手。
军士中有五名管培明的亲兵都认得吴征,见状急忙行了个军礼:‘大人,船只都在这里。’
‘砰砰砰!’号炮声远远响起,即使隔着三十来里地依然震耳欲聋。
军士们面色变了变道:‘吴大人,这是管将军出兵的炮声。’
韩归雁蹙着锋眉越众而出,摊开地图掐算着时辰道:‘比预定的时刻要早了一个时辰!丘元焕回燕军大营,趁我们这里一时难以赶到,率先发了难。’
葬天江在此处犹如九曲回肠,两岸均是高山崖壁,视线难及。
将士们心中焦急,恨不得长出翅膀飞回夷丘城,一个个眼巴巴地望着韩归雁。
女将两手在地图上比划着,心无外物地沉思。
为将之道,越是危急时刻越需要冷静。
吴征回头目光一扫,将士们交头接耳的嗡嗡声立止。
不过一炷香时分,韩归雁嗖地起身下令道:‘不必赶路,依原先的计划行军。’
‘得令!’
韩归雁以不变应万变,将士们对她信任有加,无人质疑女将的判断。
不同的是行军阵型略作调整,韩归雁从中军移到前线,与吴征顾盼一同做先锋。
‘丘元焕临机应变,一定做了周全的盘算。咱们如果太急反而容易中计!再说了,夷丘城的将士们也不是草包,还有陷阵营助力,丘元焕就算天神下凡,燕军想搭建浮桥渡江也没那么容易。’韩归雁贴着吴征的耳朵道:‘先让两军打起来,我们出了峡谷之后寻找薄弱的地方切入,才能将突击营的作用全然发挥出来!’
‘然也!’
即使到了冬季枯水期,峡谷里的江流依然湍急。
三十艘轻舟,载着百余名突击营将士与一百名看管船只的军士,并一同前来的向导官在峡谷间穿行。
落差极大的激流常常将轻舟抛起,御风般飞渡。
驾舟的军士水性精熟,波涛中轻舟如箭,又稳又快。
一路舟行,江中的巨石将激流溅作飞花碎玉,水声震耳欲聋。
一个时辰之后,远远已飘来的厮杀声,眼看舟行即将驶出峡谷,厮杀声都已盖过江水的奔流声!
转过三道急弯,江面忽然变宽,眼前豁然开朗。
但江流依然弯弯曲曲,难以极目远眺。
‘韩将军,我们已出了峡谷,前方十里就是夷丘城。’
‘知道了。’韩归雁摆了摆手,先锋舟上旗帜招展,三十条小船见状齐齐在江面横过船身。
如此一来,舟行的速度放缓了大半,顺着江流徐徐向东飘去。
又行三五里,远远终于能看个大概。
只见到了夷丘城边,数十丈宽的江面上战船蚁聚。
虽冬季枯水都是些小船,但两军因此也短兵相接,战况惨烈。
突击营赶到战场花了一个时辰,战斗也已进行了一个时辰,两军殊死搏杀,俱有疲态。
但战局不会因此而停歇,江面上容不下这么多人,更多的生力军正在岸边严阵以待,随时准备换下体力不支的弟兄。
韩归雁又挥了挥手,水手们见了旗帜死死扳着舵,又以船桨奋力逆江流而划,令小舟几乎停在江面上一动不动。
‘丘元焕!’吴征指了指岸边人群密集之处。
人山人海,视线原本无法启及,可从战场的缝隙里,正能看见燕军拉起几条粗绳横跨江面登上南岸。
盛军拼死作战要破坏浮桥,可遇见极强的阻拦始终无法得手。
人群中还有将士不断惨叫着高高飞起,似是被巨力抛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