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征平日忙碌,对弈棋本也兴趣不太大。
就是偶尔凑趣跟着看几盘下几盘,稍稍也学了一些。
眼前这局棋已下到了最后。
费鸿曦自弈到了这里,黑白两棋势均力敌,胜负只在半目之间,正互寻劫材争抢官子,稍有差错便是满盘皆输。
吴征见棋盘左下角黑白棋绞杀在一处。
黑棋做出一个气眼,另有半个与白棋相生相克,白棋同样只有一个气眼,正与黑棋劫争这半个气眼。
这里正是整个棋局争夺的关键之处。
黑棋想要守住此地,就要彻底将半目气眼据为己有才可做活。
白棋若失了这片地盘,终究会以半目告负。
——无论是谁争夺失败,都再无回天之术,投子认输便罢。
吴征想了想道:“晚辈斗胆,就与费老爷子续下这盘残局吧?”
“吴掌门还善对弈?”费鸿曦惊喜道,他自弈下到此处几成死局,正冥思苦想破解之方。
但自弈就有这个局限,都是一个脑袋计算出来的,无论想到什么妙招,另一个自己都有料敌机先的优势,提前应对。
吴征既选了对弈,想来必有过人之处,或可有点睛妙笔破解,他长笑道:“吴掌门执黑还是执白?”
“该黑棋还是白棋下了?”
费鸿曦抽了抽嘴,狐疑道;“黑棋下。”棋力高深者,根本不必问这个问题。
盘面上的情况,若轮到白棋先落子,黑棋已然是输了。
吴征居然还问,莫不是一窍不通根本看不出来?
“晚辈就执黑吧。对了,费老爷子,咱们也博个彩头,一局一两银子,就当作妙筠姑娘的聘礼如何?”
“哈哈哈,甚好。吴掌门请!”
吴征拈起一枚黑棋,想也不想,啪地拍在棋盘上,费鸿曦一看面色大变……
“小姐!小姐……”
“怎么样了怎么样了,快说呀!”倪妙筠倚门而望,从一早鸡鸣三声起来就坐立不安。
等吴征进了倪府,更是翘首以盼。
坐在闺阁里哪里等得下去?
说不得就让侍女打探了来回奔走,告之详情。
“姑爷已经……”
“什么姑爷,别乱说话。”倪妙筠俏面一板,心乱归心乱,毕竟人前害羞已成本能。
美人也微觉不妥,赶忙说道:“好了好了你随便叫,怎么样了呀?”
“姑爷已经过了老爷那一关,在院门凉亭里见着了费老太爷,两人交谈甚欢,费老太爷一直笑呢。”不愧是大学士府的侍女,说起话来伶牙俐齿,条理清晰。
“这样么?嘻……咳咳,外公怎么说?”
“老太爷说,任由姑爷出题,只消赢了他便可。”
“啊哟,他怎么赢得了外公?外公真是……”手上擦汗的方巾被美人不自觉地搓来搓去,这小半日下来,方巾都有些微湿。
倪妙筠焦急了一阵问道:“他们比什么看见了没?”
“看见了。姑爷说要和老太爷对弈。”
“对——弈——?”倪妙筠小嘴张圆目瞪口呆,手一松,方巾飘飘荡荡落下地去。
吴征下棋是什么模样她再清楚不过,说略通门道算是抬举了,大体就是个晓得基本规则,能站旁边看一看的水平,还未必看得懂。
费鸿曦都能自弈,棋力可想而知,堪称直逼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