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娇养在身边,除了看书吃饭偶尔被罚写字以外,一双素手什么都不用干的心肝宝贝,竟然要动刀子宰羊?
女儿家怎么可以干这种屠夫干的粗活!
还有她什么意思,宰羊比陪他说话更要紧吗?
郁闷的谢阁老强忍怒意对颜凝含笑温声说道:“无妨,我从没见过宰羊,陪你一起去吧,你不是说有很多事要问我嘛。”
半刻之后他便后悔了。
颜凝心软,先用内力掌击羊的额心,震碎它的脑仁让它死透了不觉疼痛才动手。
她手起刀落,一下割开那只羊的喉咙放血,随后拔出肠管打了个死结,接着纵向划开肚子,迅速剥掉一整张羊皮,再把鲜血淋淋的羊挂起来开膛剖肚挖出内脏……最后还割下了羊头。
太血腥了!谢阁老跑到一边狂呕不止,所以说君子远包厨,他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残忍恶心的场面,大理寺上刑都没那么可怕。
“谢先生您没事吧,喝口水缓缓。”颜凝很好心地过来帮他拍背顺气,还递水给他。
可是谢景修从她手上闻到了血腥味,又是一阵反胃,根本不想从她手里接水,拧着眉头瞟了她一眼。
“我觉得你手没洗干净,再去洗洗,上面还有血腥气,离我远点。”
“呃,那我把水放这了。”
颜凝担心地看看他,又去洗了一遍手才回来,“应该没味道了,您闻闻。”
她把那只谢景修再熟悉不过的小白手伸到他鼻子底下,令他心中一荡,血腥气什么突然就不重要了,他只想一口咬上去,在她软嫩的柔荑上印一圈牙印,然后挨个吮遍她细细的水葱指。
“谢谢你的水,刚才我吐得难受,说话不好听,对不住。”
到底没敢真的咬上去。
颜凝柔柔一笑,并不计较,她在火光下细看谢景修,见他已经换了一身衣裳,白天还穿着墨色凝氅,现在却是一件白缘蝶翅颜浣花锦直裰,腰间系石青绦,挂着一块黄玉玉佩,衣料上的曲水暗纹随着他的动作时隐时现。
这人真讲究,她想,才半天就要换一套衣服,爱打扮得很。
不过她不得不承认,这位谢先生身形颀长,面目俊雅儒秀,这沉稳大气的颜锦衬得他如美玉明月,既好看又不失温润含蓄。
谢景修却在烦恼别的事,颜凝在这个地方,身为女子却要宰杀牲口。
且不说杀生不祥,单论这活计的肮脏可怖,就不能让他的阿撵做,碰一下都不应该。
又嫌弃又心疼。
他叹了口气坐在一棵树桩上,文雅气派的举止与残糙的树桩格格不入。
“你想问我什么?”
眼前的人神色温柔,目光沉沉注视自己,颜凝突然忘了自己想问的事,小脸一红,有点尴尬。
“嗯……我想问什么来着?啊是了,谢先生从关内来时,有没有遇上或是听说哪户人家不见了女儿,亦或谁家名字里带“凝”或者“雁”的?”
谢景修心头一跳,不动声色看着颜凝问她:“你很想找回你的亲人?你怎么知道他们名字里带了这两个字?”
颜凝略带忧伤地笑了笑,“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倒不是我有多想,只是万一有家人在担心我,而我行踪不明,或许他们以为我已经死了也不来找我,只顾着自己伤心,那就太可怜啦。”
说到这她从脖子里扯出一根红绳,下边坠了个透明小物,踟蹰了一下后取下绳子,把印章递给谢景修看。
“我身上有个琥珀印章,上面刻了“凝鸣雁舒”四个字,《凝鸣》诗经里有,宋祁则写过一首《舒雁》,但合在一起我就不明白了。
或许是我父母或是家人的名字,也可能是他们送给我的,刻了我的名字。”
谢景修接过印章,热乎乎的还带着颜凝的体温,他记得这个小东西应该是正好坠在她双乳之间的,胸腹忽而一阵躁动,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
这是他亲手刻的印章,她却说什么“父母送的”,实在令人心冷,谢景修看着印章上的字微微一笑。
“说实话,我不觉得这是父母会送的东西,你挂在颈间贴身携带,倒像是情郎送的。
说不定“凝”“雁”两字是从你们二人名中各取一字。
若真是如此,你的情郎还在痴痴等你回去,你却要在这里结婚生子,唉……可怜啊。”
“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