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一番后,静儿温柔地道:“明早静儿会为夫君准备好早餐,送到房里来的,夫君好好歇息,不必担心睡过头,静儿告退。”
朱三深感静儿之体贴入微,感慨之余,又恶作剧地道:“你不伺候夫君歇息么?这长夜漫漫,没有人暖床,要是把爷冻着了可如何是好?”
静儿有些为难,但她只是略微思考了一下,便回道:“夫君说的是,静儿考虑不周,还望夫君见谅,静儿这就留下来照顾夫君。”
说罢,静儿便去解身上的衣扣。
朱三没想到静儿居然当真,连忙阻止道:“罢了罢了,爷刚才只是说笑而已,若是身边躺着你这么一个绝色美人,爷今晚还能睡得着觉么?爷听你的,身体要紧!你赶紧去歇息吧,夜深了,明天还得早起呢!”
静儿应了一声是,道了个万福,便欲出门而去,朱三却突然想起一事,忙起身道:“静儿,你先别走,爷还有件事想问你。”
静儿只道朱三要留她,于是又转了回来,继续解衣扣。
朱三见静儿误会,有些哭笑不得,于是问道:“这几天来你都和爷在一起,那爷原来身上所穿的衣物是否都是你脱下来的,这段时间有没有别人进过房间?”
静儿见朱三问得认真,于是停下动作,点点头道:“没错,夫君那夜负伤归来,只在客厅中待了半个多时辰,爷爷便将夫君送到这里来了,之后除了玉儿姑娘来夜探过几回,没有别人进入。”
朱三松了口气,又问道:“那爷身上的物事是否都由你保管了?”
静儿回道:“正是,夫君随身的物事都在这房中的柜子里,静儿这就拿过来给夫君。”
说罢,静儿转身走到房间一角,从柜子里取出一个盒子,拿到朱三面前。
朱三将盒子里的物事仔细翻找了一遍,发现南宫烈送的心法秘籍、林家掌门印信和蚯狈令玉牌皆在,但却不见那本从铁面人身上搜刮来的羊皮小册,而且一同丢失的还有薛云染的肚兜。
朱三猜想秘籍和肚兜定是被沈玉清拿走了,但仍不甘心地问道:“所有的东西都在这里么?”
静儿肯定地道:“没错,夫君身上只有这些,至于夫君所穿的衣服,静儿已经都清洗干净了,就挂在外边园子里晾晒。”
朱三心知静儿不会撒谎,但却不明白沈玉清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说拿走薛云染的肚兜是因为吃醋,那拿走秘籍又是出于什么想法呢?
朱三本来还心存侥幸,认为自己虽然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但至少还有点收获,却没想到这次是真正的竹篮打水一场空,又或许用偷鸡不成蚀把米才能更贴切地形容他此次的遭遇,不仅什么好处都没捞着,而且还伤了沈玉清的心,同时还得罪了铁面人和薛云染这两个正邪两道的厉害角色,甚至差点一命呜呼。
朱三悔得肠子都青了,怔怔地看着盒子里的东西,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静儿见状,不解地道:“夫君,有什么不对劲么?是不是丢了什么物事?静儿帮你去找。”
朱三回过神来,摇摇头道:“不,没有什么物事丢失,爷只是想起了那夜惊险的经历,所以有些走神,你把东西放回原处,回房歇息吧,没事了。”
静儿心知朱三有异,但又不好再追问,只得依言将盒子放回柜子里,出门回她的房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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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三起得很早,静儿来时他便已穿好了衣服,洗漱完毕用完早餐后,两人便来到了客厅。
客厅门口地上放着几个包裹,桌上还摆着几杯水酒,显然都是为朱三他们送行准备的,等候多时的吴老与尚布衣坐在圆桌前,小虎则立在吴老身后。
吴老看了看朱三身后,见沈玥等人还未到,于是示意小虎去门口望风,然后做了个请的手势,请朱三坐下,压低声音道:“老朽实在有些年老昏聩了,竟险些忘了将两件要事禀告殿下,昨夜殿下走后老朽才想起来,差点误事。”
朱三问道:“何事如此紧要?舅公且说。”
吴老道:“这第一件事,说的是前几日京城来了圣旨,召山西巡抚于谦入京,任兵部左侍郎。”
朱三诧异地道:“此事与我有何干系?”
吴老正色道:“此事与殿下确实毫无干系,但殿下却要想办法扯上关系!”
见朱三一脸不解,吴老又道:“殿下可知于谦此人?”
朱三摇摇头道:“舅公明知我对官场之事一无所知,何必为难于我呢?”
吴老道:“殿下可别小看了这个于谦,他可不是一般的人物,他为官清廉,刚正不阿,且很有谋略,早年深得内阁重臣杨荣、杨士奇等人器重,三十二岁便官居正三品兵部右侍郎,历任河南、山西等地巡抚以来,更是政绩斐然,民望极高。
前年,权倾朝野的阉贼王振忌恨于谦不送礼的行为,捏造罪名陷于谦入狱,欲杀之而后快,但不料河南山西两省群民共愤,联名上书,王振见杀不了于谦,只得编造了一个借口,谎称抓错了人,但仍然不愿放过于谦,将他降职为大理寺少卿,囚居山西,谁知两省官民仍不肯罢休,纷纷上书或者进京俯伏于宫门前,请愿让于谦复职留任,再加之几位藩王也进言为于谦说话,所以于谦最终得以官复原职。常言道取江山易守江山难,殿下南征北战、征服天下可能用不着于谦,但日后治理天下,于谦却是王佐之臣的最佳人选!”
朱三若有所思地道:“舅公的意思是让我刻意接近他,与他交好,为将来治理天下做打算?”
吴老点点头道:“不错,老朽正是此意!于谦任河南巡抚时,老朽就跟他打过照面,他被阉贼王振陷害入狱后,老朽又通过几位朝廷里的故交搭救过他,彼此之间交情不浅,此番全城搜捕采花贼,便是于谦批准的,此举一方面是为全城百姓,另一方面也是帮老朽一个忙,前天老朽曾亲自登门道谢,并带上了一些薄礼,但于谦坚辞不受,分毫不取,只道是他份内之事,其为人可见一斑!”
朱三心存怀疑道:“常言道无官不贪,这世上居然还有如此清廉的官吏,舅公莫不是在说笑吧?”
吴老正色道:“老朽也知官场黑暗,但于谦不同,他历任河南、山西两省巡抚,官大权重,但与民却秋毫无犯,哪怕被冤枉入狱后仍不改气节,大骂王振等阉党祸国殃民,复职后,同僚曾劝他多少也送点东西给王振做人情,哪怕是土特产也好,于谦慨然答道:“绢帕蘑菇及线香,本资民用反为殃。清风两袖朝天去,免得闾阎话短长!”事后依旧我行我素,由此可见其品质之刚正,实乃浊世中的一股清流!”
朱三听罢,若有所思地道:“若果真如舅公所言,此人确实了不起,但如此刚正清廉之人,我又该如何接近呢?”
吴老皱了皱眉道:“此正是老朽担忧之处,于谦此人非利益所能打动,但殿下又不可贸贸然说出真实的身份,只能先拜访结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