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去吃这顿饭,正好有敲实这层人情的意思,如果拒绝,这人情反倒捞不着了。
宋斯嘉拗不过丈夫,到后来他连“你哥看的是你的面子,你要是不去,我也就没脸去了”这样的话都说了,总不能太不给丈夫面子,只能勉强而来。
好在沈惜看到她在场时,神色间也并没有不快。
气氛总体很愉快。
身为沈惜与陆优不同时期的同学,钱宏熙跟两人都能说得上话,居中穿插话题,调节气氛,很是称职,而那两人又都是长于交际的,尽管带着各自的心事,明面上倒也满座皆欢。
但站在齐鸿轩的角度看来,陆优和钱宏熙在面对沈惜时未免都客气得过分了,甚至隐隐带上了讨好的味道。
干嘛呀?
说到底,沈惜不就是个小老板吗?
沈家子弟又怎么了?
他又不是沈伟长或者沈伟扬!
在齐鸿轩的内心深处,就算是沈伟长又怎么样?
县长?
嘿嘿,县长老婆的屁眼还不是一次次被自己捅得合不拢?
这骚货哪次不是上上下下都被玩得彻彻底底,被自己操得嗷嗷乱叫?
沈家?
哼哼……
尽管有这么一份不足为外人道的隐秘心思足以带给他良好的自我感觉,可眼看着饭桌上沈、陆、钱三人的谈笑风生,齐鸿轩还是忍不住生闷气。
这两位老同学所拥有的财富和平时表现出来的人脉与脸面,都是他远远不及的,可他们在沈惜面前却把姿态摆得这么低,这又让齐鸿轩情何以堪?
这顿饭吃下来,齐鸿轩深感索然无味,对权力和财富又有了新的认识。
其实他也是想得左了。
正在餐桌上打着机锋的三个人,谁也没有把饭桌上的态度当回事,他们在交际时各有一套心法,说到底不过是习以为常的面子功夫而已。
甚至他们做来,一切只是熟极而流,随手为之,都没怎么过脑子,只是齐鸿轩这种平日里只宅在书斋和象牙塔中的人看不惯。
当然,那三人甭管聊得多热闹,谁都没有冷落齐、宋夫妇。
陆、钱两人自有老朋友的口吻和话题,沈惜又随口提起齐鸿轩与自家二嫂的亲戚关系,倒使得钱宏熙大呼缘分,这层关系他之前可是半点都没打听到。
“这个世界还真是小呢!哈哈。”
酒过三巡,闲聊许久,沈惜已经开始对陆优的耐心生出三分佩服,后者终于开口聊起了沈伟长最近在苦溪县的政绩。
他小心翼翼地选了“思路清晰、目光远大”八字评语,言下之意委婉地直指土地审批被卡这件事,沈惜也心知肚明。
“呵呵,你还别说,现在有些领导干部还是那种只知道GDP,只会做面子工程的作风,急功近利、好高骛远,我堂哥别的不说,跟在海洲省长身边久了,这种作风是他最讨厌的。”
沈惜一边说,一边起身,伸长胳膊取过陆优面前的小碗。
陆优不明所以,扬起双手微张着以示恭敬。
沈惜慢条斯理地往他的碗里盛了些许粉丝,又稍稍加了一勺滚汤,双手捧着递了过来。
陆优连声称谢,站起来微躬上身接过。
“这道菜应该是过桥米线改良而来,端上桌时一碗净汤,平平无奇,若是心急火燎,固然能吃上头一口,喝下这滚沸的汤汁恐怕会吃大苦头。”
“是是是……”陆优若有所思。
“再说这个猪手,听宏熙说,这是尊魅的招牌菜?”沈惜指着另一盘菜问,钱宏熙在旁点头确认。
“确实好吃,香酥脆糯,只吃一个令人感觉难以尽兴。”沈惜边说边用公筷夹了一个猪蹄布给钱宏熙,随手又送给齐鸿轩一个,“其实吃一个正好,非要再吃,一时痛快,可能撑了肚子闹得不舒服,也可能后面还有别的好菜就吃不到了,不是很可惜吗?”
陆优连连点头。
这番话云山雾罩,听得齐鸿轩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