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三个问题,就让李世旺失去了辩驳的能力,他张了张嘴,回头看向李通,李通的脸上全是绝望与灰败,不需要再说一句话,他便猜出了大概。
康熙又看向了李通的那群跟班,个个都低下了头,不敢与之对视。
“奴才知罪。”李世旺心知自己不能再狡辩下去,不如老老实实地认罪,“奴才偏爱儿子,这才导致了今日祸事,奴才甘愿受罚。”
“那哈布斯是什么?”康熙问道,“难道是你们家任打任骂的奴才?”
说是偏袒儿子,哈布斯不也是人家的儿子。
“这……哈布斯乃是胡人之子,并非奴才的亲子。”李世旺说道,“其父早亡,奴才见他们母子可怜,这才收留了他们。”
“可是,这就是你的好心吗?”李礽听着这话,实在是气不过,哒哒地跑到康熙身边,义愤填膺地指着已经昏迷过去的哈布斯,“这好心给你,你要吗?”
话说得倒是冠冕堂皇,做的事儿却是龌龊至极,要不是吐唾沫不太文明,李礽真想啐一口。
“这是奴才教子不严,请太子爷惩罚。”李世旺磕头道。
李礽相信他们的父子情是真切的,但是这种真切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就十分恶心人了,哈布斯做错了什么?年岁不大,就受如此虐待,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你可不是教子不严,你这是纵子行凶吧!”李礽说道,在他的心里,任何时候,对于一个孩子的犯罪都是不可饶恕的,因为受害者很难有反抗的意识,也没有足够的能力。
之前,他想让哈布斯指出李通的伤害行为,但哈布斯因为畏惧,不敢言语,他觉得也是情理之中,哈布斯难以对抗李通的暴力,害怕被报复实属再正常不过了。
而李通有这般胆量,公然闹事,定然是有李世旺纵容。
果然,李世旺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肝肠寸断,“都是奴才的错啊,请太子爷责罚,但求太子爷念在犬子年幼,还是个孩子的份上,饶他一命。”
这可真是不要脸啊,李礽道:“你抬起头来,看着我。”
李世旺不知道太子爷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还是老老实实地抬头,泪眼朦胧地看着太子爷。
“看清楚了吗?”李礽问道,要不是李世旺哭得涕泗横流,他都要凑近点让李世旺看个清楚。
李世旺呆呆地点头,“看清楚了。”
“我,我这样的,才是孩子。”李礽的食指戳着自己的胸膛,又指了指李通,“那个算什么孩子?”
李通要还算个孩子,那就是大儿智障了。
李世旺一下子愣住,脸上挂不住,尤其是看到附近的侍卫都憋着笑,脸色更加难看了,又青又红,跟打翻了的剩菜一般。
康熙等到保成撒完气,这才道:“保成尚且是个孩子,都知道是非对错,而你,还有你们,一个个的,看看你们自己犯下的恶行,简直是令人发指,先前保成碰到了一次,小惩大诫,望你们改过自新,你们倒好,变本加厉,光天化日之下,仗势行凶,诬陷他人,你们啊,真是太令朕失望了。”
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不是皇帝生气,而是皇帝说“你太令朕失望了”,一旦听到这种话,距离凉凉也就那么半步之遥了。
毕竟生气还有气消的一天,失望了,难道还能时光倒流破镜重圆不成?
“奴才知罪,奴才知道错了,请皇上再给奴才一个机会。”李世旺磕头道,虽然他现在心如死灰,但是隐约还有点期待死灰复燃,“奴才一定严加管教,绝对不会再出这样的事情了,还有哈布斯,奴才也会待他如亲子一般,必然教兄友弟恭。”
李礽听着血压又高了,谁稀罕你的这点烂亲情?难道你们对哈布斯做出了这样的事情后,又想着弥补一二,要哈布斯原谅你,再来上演一出大团圆结局?
这不是圆满,这是膈应人,他只是想想就觉得挺恶心人的。
而且,说来说去,只字不提自己儿子行凶之事,从头到尾就哭诉自己父子情深,自己甘愿受罚,只听说父债子偿,何时有了子债父偿?这恐怕是前世的仇家投胎出来的儿子吧?
车轱辘的话轮着说,完全没有半句是站在道理的角度,这心都快要偏到西西伯利亚了。
李礽听得耳朵起茧,他眼珠子一转,坏主意立马就来——这一次,他要用魔法打败魔法。
是失望不讲道理,他就不讲武德。
“哼,李通都要打断哈布斯腿,剜出他的眼珠了,想要求得原谅,那你是不是也要打断李通的腿,再剜出他的眼珠?”李礽说道,又补充道:“哦,还要抽几鞭子。”
李通听得胆战心惊,尤其看到亲爹真的回头看向自己若有所思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吓得恨不得尿裤子,这太子爷也太他娘的恐怖了吧?就像是恶鬼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这是不是有点太过了?”李世旺迟疑道,他确实有想着把儿子揍一顿抵罪的想法,甚至于要不是李通已经被马踹了,他自己都要上去踹两脚,但是按照太子爷的说法,这一通罚下来,他儿子恐怕是不死即残,那原谅不原谅有什么差别呢。
“这是你的犬子说的啊。”李礽背着小手,完全不承担任何的责任。
“我的犬……”李世旺差点被噎死。
康熙瞥了保成一眼,以保成的聪明,如何不知道犬子只是谦称呢?约莫是故意气人,仗着自己年纪小,骂人不带脏字。
“犬子已经被马踢了,算是得了教训,还请太子爷高抬贵手。”李世旺只能咽下这口气,继续给自己的儿子求情,他现在已经有点心累了,若非李通是自己唯一的嫡子,他真想不要这个犬子了。
李礽做出迷茫的表情,“可这又不是我踢的啊?是小雪踢的啊。”
所以,为什么要我高抬贵手?应该是求小雪高抬贵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