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璨挂起笑来,他玩笑般问道:“殿下紧张什么?”
李重焌紧不紧张暂且不说,甄华漪闻言倒是紧张起来,她知道贺兰璨正在犯疑心病,这时候李重焌的一举一动都会引起他怀疑自己。
仔细想想,虽然李重焌金屋藏娇的不是她,她和李重焌也并没有她说的那般清白。
趁着贺兰璨不注意,她偷瞄了一眼李重焌,李重焌像是听到好笑的事一般,挑眉道:“你贺兰家日后是我的亲家,我自不能对你坐视不理。”
他若有所指地提醒道:“来日我同皇后娘娘说说,让娘娘给你寻一个清清白白的未出阁的小娘子。”
贺兰璨反应过来,一下子脸红耳赤起来,他避若蛇蝎地缩回了手,道:“殿下说什么,我没有旁的
心思。”
陡然间,竟形势逆转,变成李重焌怀疑贺兰璨和甄华漪不清不白。
李重焌眼珠微错,轻轻扫了一眼甄华漪,见她轻咬着唇,暗自气恼,他心里便痛快了一点。
但他并没有痛快太久,甄华漪转瞬就恢复如常,她像是根本没听懂李重焌的暗示,反而更加亲近地望着贺兰璨,声音柔柔地说道:“贺兰,那缰绳这样握对不对……”
她话音刚落,两个男人齐刷刷地看向了她。
李重焌抬起眼皮,冷冷地盯了她一眼,似乎暗含警告,让她不要乱来,贺兰璨察觉到了李重焌的敌意,反倒是更向着甄华漪一些了。
贺兰璨道:“殿下放心,我有分寸。”
说完他就来到了甄华漪身边,指点着甄华漪如何握缰绳。
他的确“有分寸”,虽是手把手地指点,却根本不曾触摸到甄华漪的半片肌肤,他用手上的马鞭,牵着甄华漪的手指,一点点地为她矫正姿势。
欲盖弥彰。
李重焌面色更沉,却说不出阻止之语。
若是再阻止,就太过明显了。
李重焌站在一旁,似乎有些扎眼。贺兰妙法走了过来,善解人意说道:“殿下,我也有些拿不准的地方……”
她抬头看着李重焌月色勾勒下的侧脸,紧张得心跳如雷,她声音渐渐轻了下来。
李重焌好似没有听见她的讲话声,也许是她声音太小,她犹豫不决要不要再问一遍,心底却慢慢没有勇气开口。
贺兰妙法有些沮丧,她习惯了被人众星捧月,今日她才发觉她根本不知该如何接近李重焌。
年轻将军,岩岩若孤松,就算是身为他的未婚妻,贺兰妙法也不曾觉得与他亲近。
“五娘子,你累了?”
贺兰妙法正在惆怅之时,忽听得李重焌这般关切她。
贺兰妙法只觉心口充盈,整个人顿时雀跃起来。
贺兰妙法察觉到贺兰璨和甄华漪都看了过来,她有些羞涩,但舍不得不接李重焌的话。
李重焌一双丹凤眸注视着她,仿佛有脉脉柔情。
“我不……”
“不累”二字尚未说出口,李重焌就结束了注视,他直截了当对贺兰璨和甄华漪二人说道:“五娘子累了,回去吧。”
甄华漪一双眸子仔仔细细地看了看贺兰妙法,甄华漪看不出贺兰妙法是否累了,或许是李重焌对自己的未婚妻太过了解吧。
真想不到,李重焌这样骄傲的人,将来也会体贴妻子。
甄华漪心中莫名有些堵堵的,她想,应当是她对贺兰妙法太过艳羡了。
贺兰妙法有顺风顺水的人生,也只有她这样的人,才能让李重焌这种人心甘情愿地体贴入微。
贺兰璨一听是贺兰妙法累着了,顾不得甄华漪有没有学会,转身关切问道:“阿姐累了?也是,一时忘了时辰。”
贺兰妙法被赶鸭子上架,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累了,于是她被两个男人一左一右地护着离开。
甄华漪跟在后头,夜里的风有些冷,吹过她的脸颊,她莫名有些寂寥之感。
她只是看着前方,却不知不觉地将目光落在了李重焌身上。
李重焌骑在黑马上,脊背挺直,腰间双剑铮铮,他也是世家公子出身,仪态自然是无可挑剔的,甄华漪见惯了这种世家公子,本不会被这种姿态吸引,但李重焌依旧扎眼。
甄华漪慢吞吞地想,是因为他腰上的剑并非装饰,而是的确杀过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