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我就说,这女人生得这般祸水,不可能是个安生的。”
nbsp;nbsp;nbsp;nbsp;“是啊,如此水性杨花,也亏得是大嫂嫂能容忍至今,要是我,早就将这女人浸猪笼了。”
nbsp;nbsp;nbsp;nbsp;随着李婆的话,周围交头接耳地响起窃窃私语。
nbsp;nbsp;nbsp;nbsp;原本抽泣的姚氏居高临下地盯谢观怜,也坐直了身,执着帕子拭着眼角。
nbsp;nbsp;nbsp;nbsp;李婆的声音断断续续,时不时看向跪在中央的谢观怜,边说边浑身颤栗。
nbsp;nbsp;nbsp;nbsp;这副作态像是长久亏心事,一遭被揭发而生出的惧怕。
nbsp;nbsp;nbsp;nbsp;只有李婆自己知晓,这些话都是她收了夫人的银钱,所以刻意编造出的谎言。
nbsp;nbsp;nbsp;nbsp;也不能怪她没有良知,大夫人拿住她全家的卖身契,若是她不顺着说,大夫人就要将她的儿子、女儿都卖去贫苦之地。
nbsp;nbsp;nbsp;nbsp;要怪也只能怪少夫人嫁得不好,还不愿给少爷陪葬,早些陪葬的话就不会落得一身的污名还要下去陪葬。
nbsp;nbsp;nbsp;nbsp;李婆看着谢观怜的眼神越发怜悯:“两月前,少夫人还让奴婢回去给之前与少夫人有过露水情缘的男子送口信,道是很喜欢他,问他何时再来迦南寺……”
nbsp;nbsp;nbsp;nbsp;谢观怜自始至终都没有出言打断,而是耐心地等着李婆说完,不慌不忙地问道:“那你可有十几人的名单,我何时让你去的,去的时候让你带了什么私密物?”
nbsp;nbsp;nbsp;nbsp;李婆一噎,望向姚氏。
nbsp;nbsp;nbsp;nbsp;姚氏冷笑:“怎的,没听见吗?李婆方已经说过了,都是口信,而且你给的什么连自己都记不住,更遑论李婆了。”
nbsp;nbsp;nbsp;nbsp;得到这样的话,谢观怜也不意外,毕竟从一开始,姚氏就想要她活祭,这半年来一面让人对她严加看管,以免她真的玷污了身子,一面又在找人让身边的人伪造假证。
nbsp;nbsp;nbsp;nbsp;谢观怜抿唇一笑,眼尾的水光映着摇曳的烛光,乌黑的眼直勾勾地望着姚氏,“夫人比李婆好似都要清楚些呢。”
nbsp;nbsp;nbsp;nbsp;但凡是有耳的人都能听出她话中的深意。
nbsp;nbsp;nbsp;nbsp;姚氏不欲与她多争口舌,悲戚地望着李家主:“现在应当如何处理,她与这般多人私会,定是不能再留在迦南寺中,我如今也不嫌弃,不替吾儿休弃她,只让她陪葬便是。”
nbsp;nbsp;nbsp;nbsp;李家主望向族长,道:“大伯,不如就让她陪葬罢了,本就是命格凶煞之人。”
nbsp;nbsp;nbsp;nbsp;族长的烟杆敲了敲桌面,没说话。
nbsp;nbsp;nbsp;nbsp;姚氏红着眼瞪着下方的女子,打定主意要这女人去陪儿子。
nbsp;nbsp;nbsp;nbsp;都已经过去半年了,还未曾放下。
nbsp;nbsp;nbsp;nbsp;谢观怜看了眼
nbsp;nbsp;nbsp;nbsp;又扇下乌睫,好似丝毫不在意那些人在议论,究竟是用绳子勒死她,还是绑着石头沉河。
nbsp;nbsp;nbsp;nbsp;周围的人都在劝,一旁的族长没有吭声,摸着山羊胡蹙眉打量跪在中央受众人揣度的女子。
nbsp;nbsp;nbsp;nbsp;这女子是从外地嫁来的,命格极其凶,听说克死了爹娘,然后家中嫂子容不下便被送来这里。
nbsp;nbsp;nbsp;nbsp;长嫂如母,按理说不会有人背着容不下府中妹妹,一年前送来时众人才恍然大悟。
nbsp;nbsp;nbsp;nbsp;此女生得实在祸水。
nbsp;nbsp;nbsp;nbsp;如今她体态柔媚地跪在蒲垫上,安静地垂着白皙的颈子,身上素色,却衬得绛红点朱唇,肤如一段凝脂的雪色,白出艳色。
nbsp;nbsp;nbsp;nbsp;在听见李氏的人绞尽脑汁地劝着上首的人,她轻撩眼皮,微翘的狐媚眼中更是如一汪春水,眉尖似蹙非蹙,活似从壁画上走出的狐狸,还带着可怜的楚楚动人之姿。
nbsp;nbsp;nbsp;nbsp;这幅面容若是不嫁出去,只怕府宅难安,但……
nbsp;nbsp;nbsp;nbsp;族长抬头望了眼堂上悬挂的牌匾,李氏比不得其他氏族,不仅人丁稀少,甚至连一块像样的牌匾都没有。
nbsp;nbsp;nbsp;nbsp;若是李氏也能有一块君王亲赐的牌匾,那将是如何光耀门楣之事,可偏生现在又出了这种事,也只能让她保持清白身去陪葬了。
nbsp;nbsp;nbsp;nbsp;耳边的人还在吵闹,族长手中的铜杆敲在桌上,威严呵斥:“安静。”
nbsp;nbsp;nbsp;nbsp;众人霎时噤声。
nbsp;nbsp;nbsp;nbsp;族长睨了眼下方的谢观怜,开口吩咐:“来人去取绳索来。”
nbsp;nbsp;nbsp;nbsp;这是审也不审就要直接将她勒死了。
nbsp;nbsp;nbsp;nbsp;谢观怜闻声抬头,搭在膝上的手指蜷紧,竭力忍着情绪。
nbsp;nbsp;nbsp;nbsp;即便早有预料,真到了这一刻她还是生出怨怼。
nbsp;nbsp;nbsp;nbsp;他们根本没有人问过她是否要给人陪葬,是否愿意死,兀自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nbsp;nbsp;nbsp;nbsp;凭什么要她嫁给不认识的男人,给连面都没有见过的男人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