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有可能,如今只能先找到他们二人再说。”
两名孩童在官差问询期间离奇失踪,传出去少不了又要被老百姓说成官差失职,白捕头脸色肉眼可见焦躁起来。
出去搜捕的命令还未发出,书院门外又传来一阵不小的骚动。
众人闻声走到门口,就瞧见不少潜火兵推着云梯、水囊等灭火之物往胡同另一头而去。
季窈瞧见有熟脸走在队伍前面,周多金提着四五支竹筒,看上去也像是用于灭火的,赶紧抓住他问道,“这是怎么了?”
“望火楼看见前头河滩上在冒烟,估摸着是哪家儿又走水了!”
众人听罢,回想刚失踪不到一个时辰的双胞胎兄弟,心头顿时咯噔一跳,吓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夫子哆哆嗦嗦,指着冒烟的方向声音哽咽,“那两兄弟平日里最喜在河滩边顽耍,听说最近,他、他俩的爹还给他门在河边的树上造了栋树屋……”
“啊?”学生之中突然骚动起来,季窈看见两个孩童尤为恐惧,捂住嘴巴不住地发抖,赶紧把他俩拉到面前。
“怎么了?你们可是知道什么?”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什么意思?!”
稍小的孩童被季窈这一嗓子吼得直接尿裤子,哭哭啼啼说道,“我们、我们方才看见河滩那边冒烟,就跟黄大、黄二开玩笑说是不是你爹给你造的宝贝屋子被雷劈了……然后、然后他俩就计划着要赶去看看,我们说什么都拦不住……”
季窈感觉到自己的心跳的更厉害了。
“不好。”
顾不上其他,季窈三人立刻施展轻功追上潜火兵,往河滩边来。
一棵足有一人环抱粗细的槐树树干上,横卧着一间七尺见方的小木屋,正随不断上窜的大火熊熊燃烧。小木屋东边一道小门此刻紧闭,南侧方孔小窗上糊的窗纸已经被烧尽,但从下往上看不见里面是否有人。
这是季窈头一次亲眼目睹救火:潜火兵将水囊推到树下附近,那是由动物的皮制成的储水器,此时早已蓄满水,重达几百斤。
其中一个潜火兵揭开水囊其中一个小口,将唧筒接入,接着就与其他人一起用力挤压,使用水龙和唧筒中喷出的水滋向着火的树屋。
白捕头带着夫子等人赶来,第一反应是想朝树屋扑过去,不停吵嚷着“上面有人”、“我的学生还在里面”,蝉衣和杜仲立刻踩着一旁树干跃起,跳到半空却发现火势已经蔓延到树干之上,没有地方可以落脚,又只好落下来。
“看不清,不确定那两个孩子在不在里面。”
杯水车薪,木屋加上大树树干,烧起来极快,众人说话的间隙树上已经开始往下不断掉落因燃烧而断裂的木板,整个木屋像是一个在树干上燃烧的火球。
这样的情景,任谁上去救人都等于送死。
杜仲和蝉衣一再尝试上树,刚到附近树冠之上就被呛人的黑烟撩到眉眼,救人救火一是陷入僵局。
季窈在这时候又在潜火兵队伍里看见了周多金。他先是冲到水囊旁边将自己浑身淋湿,接着扛来云梯在树干上架好,迈步就开始往上爬,被救火王一把拉住裤腿。
“不可!你现在上去等于送死!”
“可里面也许有孩子!”
“云梯也会被大火烧断的!”
救火王抱着周多金的腿,说什么不让他再上去。杜仲见状一个纵身跃上云梯中上层的台阶,遮住口鼻往树屋门内看去。
“没人,里面是空的。”
“太好了!”
此言一出,围在河滩边观望的众人终于放下心来。
这场大火直到下午才被扑灭,可他们仍然没有找到失踪的双胞胎。
阿飞从烧得只剩下一层木板的树屋里找到两双同样被烧到变形的鞋,只留有大概三指宽的鞋面花纹可供辨认。
经夫子和几个学生认出,这就是双胞胎兄弟今日穿到书塾的鞋,姗姗来迟的木匠黄树生和夫人抱着焦黑的鞋底泣不成声。
救火王带着周多金和阿飞到杜仲和蝉衣面前,抱拳向他们道谢,季窈摆手表示不过举手之劳,杜仲却顺势提起了要求,希望他们能帮书塾的夫子和木匠一家寻找失踪的双胞胎。
“双胞胎的画像,晚些时候让衙门里的画师画了送到军巡铺,还请大家帮忙找一找。望火楼登高望远,总比我们在地上一步一个脚印地找要快些。”他好像想到什么,转身朝白捕头要来了林家五人的画像在三人面前展开,“说起来,掳走双胞胎的凶手极有可能与三年前,渠阳东城城郊外林家纵火案有关,若是大家有回忆起什么可疑之处,也可以到衙门去告诉白捕头,或者到客栈找我们,我们之前在客栈就已经见过了。”
救火王接过画像和卷宗,看上几眼脸上表情立刻有了变化,赶紧把东西退还给杜仲说道,“用不着、用不着,这场大火三年前我也跟着去救了,那情景……啧,比今日惨烈太多。”
说罢还用手肘捅了捅身边周多金,“那时候你不也在吗?”
“对,”周多金接过画像,目光若有所思地在纸上停留,“那时候我刚进军巡铺,进去抬尸体的时候腿都吓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