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帕子轻轻拭泪,对顾承钧说:“来送消息的人也没说有什么线索?”
“没说,只是猜想可能是仇家所为,等您二位回端州后,他们还要例行问话。”
“仇家?”方夫人已经哭成一个泪人:“我们从未与任何人结过仇啊!我家老爷是个大好人,他,他宁愿让全家不吃不喝,也要让百姓吃饱穿暖的大好人啊……可我,可我还整日因为,因为这些小事与他闹,与他吵!他吵不过我,闹不过我……不管天有多热,有多冷,他扛着锄头就出门了……有一次,去修堤坝,险些,被大水冲走……老爷,老爷你怎么这么狠心呐!怎么就留下了我和月栀两个人孤苦伶仃呐……”
听她哭诉,太王妃也忍不住抹泪。
人都是这样,活着的时候有哭有笑也有争吵,脾气上来的时候真是什么狠心的话都能说的出来。可那人要是真不在了,曾经说过的狠话又都成了无法弥补的伤痛。
“二公子,”方月栀哽咽看他:“您可能觉得我娘说的有些夸张了,可这就是事实,我爹做官深得百姓爱戴,他脾气又好,绝对不会与任何人结仇的,您一定要相信我们……”
“我自是信的,自方大人上任端州刺史,端州的变化有目共睹,方大人的人品也十分令人敬服。”
“还请二公子一定要为我们方家做主!”
方月栀说着便给顾承钧磕头,后者连忙去扶她。
“我无官无职,也帮不了什么,只能等那边查探的消息。对了,你们打算何时启程回端州?”
方月栀有些错愕:“启程?”
顾承钧捕捉到她的表情,问道:“是啊,方家出了这样的大事,你们是方家唯一的幸存者,总要回去治丧,主持大局。”
“对,对!”方夫人忙不迭道:“我光顾着哭了,太王妃,二公子,我们这就启程回去!”
“好!”太王妃连忙吩咐下人:“去备马车,备干粮,回去路途遥远,要找耐力好的马!找老道的车夫!”
“是!”下人得令跑了出去。
方夫人扶着丫鬟的手起身:“我,我也得赶紧带月栀回去收拾一下,越早启程越好!”
“好,你去吧。”太王妃拍了拍她的手,重重叹了口气。
节哀的话她说不出来,同是过来人,她知道此时此刻,所有安慰人的话都是狗屁,起不到任何一点作用。
她不仅要自己熬过去,还要撑下去,还要主持大局才行!
“对了母亲,”顾承钧又开口:“方家骤然出事猝不及防,方小姐必然要守孝一年,我们的婚事就先不要筹备了吧。”
“没错,不能乱了纲常规矩。”
原先的规矩是至亲身故要守孝三年,后来大周建国之初人口因为战乱减少了半数以上,朝廷下令更改守孝期限,守孝一年便可成亲生子。
不过就算是一年对方月栀来说也有些长了。
她不敢想这一年之中会发生什么,何湘宜的孩子会生下来,顾承嵩的死讯会被公布,顾承钧则会被托举到最高的那个位置上。
届时一切都晚了!
“娘……我也要回去吗?”
方月栀一问这话,所有人都愣住了。
就连一向溺爱女儿的方夫人也满脸震惊,甚至还有些愤怒的质问:“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出事的不是你的亲爹,不是你的家人吗!你说这话是你不懂事啊,还是你不孝啊!亏的你爹平日还那样疼你!你却处处与他作对!连来誉王府都要瞒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