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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比起这个，梁穗更多时候想的是，他有多讨厌，多可怕，多让人避之不及。

nbsp;nbsp;nbsp;nbsp;从不敢设想如果在这个前提下，自己还抱有喜爱之心，是多么恐怖的事。

nbsp;nbsp;nbsp;nbsp;可听到这个问题的梁穗，并没有脱口看似简单的答案。

nbsp;nbsp;nbsp;nbsp;她想，好像只觉得一切又都回到了原点。

nbsp;nbsp;nbsp;nbsp;她有些看不清，更想不起，那些让她舒服、感到轻松的时刻，那些片段里的陈既白，有时限的陈既白。

nbsp;nbsp;nbsp;nbsp;太久了，都想不起来了。

nbsp;nbsp;nbsp;nbsp;她似乎是有过那么一个，因为贪恋感受而尝试亲近他、美化这段关系的瞬间。

nbsp;nbsp;nbsp;nbsp;在踏进医院，在步入楼道，在一切真相浮出之后，记忆里的面孔逐一狰狞、病态、扭曲。

nbsp;nbsp;nbsp;nbsp;带给她的只有悒郁，只有恐惧，只想逃避，因为太害怕，太想逃避，所以都忘记了。

nbsp;nbsp;nbsp;nbsp;梁穗长久地凝望着她，在她认真又几乎逼视的眼神里，摇了摇头。

nbsp;nbsp;nbsp;nbsp;这下她又露出恍然的表情：“原来是这么回事吗？”

nbsp;nbsp;nbsp;nbsp;这也是没想到的，苏虹原想再追问她有多喜欢，喜欢到什么程度，一步步地把话题拉满铺垫再抛出要求，最后发现自己准备的套子一个都不需要放。

nbsp;nbsp;nbsp;nbsp;当满世界的人都觉得梁穗要被浪荡无心的少爷甩掉，实际情况居然完全颠倒。

nbsp;nbsp;nbsp;nbsp;梁穗能看懂她表情里的意思，从小到大被人争先追捧，没有最优只有更优的条件，站在这个高度的人，对于恋爱，才叫择偶，才能戏耍，家里人应该担心的是怎么帮他甩掉纠缠不休的女人。

nbsp;nbsp;nbsp;nbsp;但显然，苏虹没有做这个打算的必要了。

nbsp;nbsp;nbsp;nbsp;苏虹看着她，意味不明地笑出声，挺身为自己倒了杯水，从壶嘴顺流，蓄水声轻缓。

nbsp;nbsp;nbsp;nbsp;她的话至此开始入主题。

nbsp;nbsp;nbsp;nbsp;“那他要退出联培这回事。”苏虹轻问她：“你知道吗？”

nbsp;nbsp;nbsp;nbsp;……

nbsp;nbsp;nbsp;nbsp;在与陈道全会面之前，陈既白被董秘单独领进会客室，桌前摆的是一款电商平台项目的运行难题，和一通在电脑里展开的视频通话。

nbsp;nbsp;nbsp;nbsp;半小时不到的时间，他提完了从技术架构到性能测试与监控的多面处理方案，旁边的董秘助理停止记录的同时，他翻盖上文件夹，丢向桌面。

nbsp;nbsp;nbsp;nbsp;人躺进沙发里，正

nbsp;nbsp;nbsp;nbsp;对屏幕上的西方面孔，揉着眉心，本就精神不佳却持续在高强度下的状态让话声出来时显得焦躁：“八百通电话喊我过来做题，你俩都挺闲。”

nbsp;nbsp;nbsp;nbsp;冬令时的纽约正是晚间十一点，艾琳娜在书房处理文件，那盏台灯暖色描在她深邃清丽的面廓，听见这话才看抬头向她的儿子，平淡地说：“如果你愿意果断地跟你父亲道歉，完全不用浪费这半个小时。也不能这么说，至少你的分析不错。”

nbsp;nbsp;nbsp;nbsp;助理出去，带出啪嗒开关门声，董秘还陪着。

nbsp;nbsp;nbsp;nbsp;陈既白没在看任何人，视线眺去窗外，从这里俯瞰CBD商圈的核心区域，众多商业大厦林立于此，四通八达接入上流社会的蜿蜒街区，他已经很少步入这片地带。

nbsp;nbsp;nbsp;nbsp;在被电话打搅不停后决定过来，是事情要解决，要么他爸的人绑他来，要么他自己挺直腰板来。

nbsp;nbsp;nbsp;nbsp;高低也要见这一面，这么久，他闯出来的“祸”，要一起算。

nbsp;nbsp;nbsp;nbsp;不过艾琳娜只起到一个催促他过来的作用，对细枝末节并不清楚，只知道如果她儿子再那么固执地拒绝联培安排，她一定会考虑回来把人绑上飞机。

nbsp;nbsp;nbsp;nbsp;而目前能在她回来之前有可能解决问题的就只有陈道全。

nbsp;nbsp;nbsp;nbsp;时间干耗着，屏幕里的艾琳娜继续回复邮箱，偶一抬眼，就看见陈既白提不起劲的散漫样，环臂陷进沙发一角，里边的兜帽拉下来，头往上仰的时候，几乎就盖住眼，宿醉，失眠，情绪大开大合在他身上融合效应。

nbsp;nbsp;nbsp;nbsp;艾琳娜正想张口问他状态，那头就响起了门锁拧动声。

nbsp;nbsp;nbsp;nbsp;董秘出声：“陈董到了。”

nbsp;nbsp;nbsp;nbsp;对着陈既白，也对艾琳娜提醒。

nbsp;nbsp;nbsp;nbsp;上一次见他是穿着不显精神的私服，扮上板正精致的西装才让人少些病态，走进来时，多几分骇人威严。陈既白伸指挑起兜帽一角，瞥一眼，又回收，切断了与艾琳娜的视频电话。

nbsp;nbsp;nbsp;nbsp;董秘躬身，在茶几上重新斟了杯茶水，蓄水声漫开。

nbsp;nbsp;nbsp;nbsp;……

nbsp;nbsp;nbsp;nbsp;“说实话我也很惊讶。”

nbsp;nbsp;nbsp;nbsp;水流停止，苏虹放下小壶，梁穗没回话，她就继续说：“既白这孩子，打小是恣肆随性惯了的，不开心了谁也不理，高兴的时候也愿意听两句话。在这个世界上好像只对他母亲有耐心，其实谁都没什么份量。”

nbsp;nbsp;nbsp;nbsp;“随他爸，养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