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抑沉闷的空间、胸前的岌岌可危、外面那令她羞愤的暧昧,还有身后,陆子绪毫不讲理、粗暴又严厉的对待——
都让冉漾觉得,委屈至极。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到底在做什么呀。
一切从前天那个梦开始,原本尚算平静生活的她,都不一样了。
她为了躲避与季绪的不合时宜的见面,躲在了冉府上那个堆放卫远岚遗物的房间内一次。
在有惊无险逃出了冉府之后,她在马车上,又躲了一次,之后便偶遇了陆子绪。
今天,这是莫名其妙,和陆子绪在这个狭窄闷热的衣柜里,又躲了一次。
中间还夹杂着被贼人诓骗,上了贼车,差一点就要被劫财劫色、死无葬身之地的惊险经历。
她的命,怎么会这么惨?
梦里、可能的前世,她被迫入宫,克夫守寡,还成了摄政王季绪的玩物;
梦醒后,为了逃避那可能发生的大难,她抛家傍路,独自出逃,但却不想,日子并没有好过多少。
越想越委屈。
冉漾抽了抽鼻子,陆子绪的威胁还犹在耳畔,她也不想哭的,却根本止不住眼泪,全身都在颤抖。
她太想大哭一场了。
但却听到陆子绪似乎叹了一口气,语气也软了下来,轻声问她:
“哭什么?”
语调轻柔,跟刚刚恶狠狠在她耳畔威胁她的,判若两人。
冉漾呆住了。
她不善言辞,也想为自己解释,但话到了嘴边,又生生憋住了。
若她此时开口说话,露出哭腔,恐怕会被衣柜外的两个人听到吧。
“呜呜……”只能变成了简单的呜咽。
而下一瞬,冉漾却感觉到,陆子绪反剪握住她手腕的力道减弱了。
但他没有松开。
她试探着抬起手,陆子绪的手,也跟着她的,一并抬了起来。
冉漾顿了顿,继续动作,将自己的手抬到了胸口的位置,嘴里依然呜咽。
她的裹胸布掉了,这里空荡荡的,很不舒服。
她想向陆子绪解释,自己真的不是无缘无故哭的呀。
但她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并没有把握好距离,陆子绪还握着她的手腕,坚硬的手背,似乎碰到了她柔软的地方。
冉漾霎时汗毛倒竖,原本微弓的后背,也绷得死紧。
陆子绪的声音适时传来:
“怎么,你也心口痛,想让我给你揉揉?”
第38章放任
直到听到这句足以让她眼跳心惊的话,对上他那双凝重深切的黑眸,冉漾总算顽顿反应过来,她这是摊上大的了!
季绪跟她玩真的!
冉漾忘了自己是如何在众人或促狭,或惊异,或冷淡的目光中收下那剑穗的,她整个人惝恍迷离,只是被季绪那样温柔地牵过手,游魂一般随他卩入煌煌灯市。
她脑中思绪纷乱,一时是青崖谷滂沱无尽的山雨,蜿蜒的血水在身下沤作一滩令人反胃的红泥;一时又是明月阁暗无天日的囚房,万蚁附骨的痛楚让人视死如饴;同类之间的拼杀,泯灭良性踏出重围的一条生路,千磨万砺而成的趁手好刃……
刀尖舔血、杀人盈野的十年,反过来做一个娇贵女郎,仍旧不是她自己。
可脑海中还是浮现起那时雪夜峭壁,青柏岌岌,二人的呼吸纠缠不清,是于险境中做出的,不符常举的抉择;浮现起那时回廊红柱,月竹辉映,茫昧的意识中,唇上那点似梦似真的软意。